第二章

程笙醒來時下意識往邊上摸了一下,是空的,床墊也是冰涼的,可見男人早走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心頭說不上是什麽情緒,有點失落又有點酸澀。她裹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睡眼惺松往外瞥了一眼,僵住。

原來人沒走。

陽台上的男人,睡袍松垮,腰帶未系,麥芽色的腹肌袒露在外,整個人懶懶散散的倚在圍欄邊,一手夾著煙,一手垂放要欄杆上,那雙淩厲的黑眸微微眯起,眺望著遠處,似在思量著什麽,硬朗的面容棱角分明,勾勒出來的線條剛毅英挺,渾身上下透著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與礪煉。

望著陽台上的人,程笙的思緒有點飄浮。

兩年多前,程笙原本是要跟另一個男人結婚的,可就在婚禮前兩天,一場陰謀差點要了她的命,也改變了一切,把她從雲端打進了地獄。

她嫁給陸瑾琨之前,只跟他見過三次面,還是那種沒什麽交流的會面,但有關他的事她倒是聽了不少,鯉城新貴,曾是華爾街風雲人物,回國短短三年時間在鯉城已是投行界的名人,聽說喜歡他的女人能從市裏排到郊外去,風流韻事也有不少。

這樣的人物願意娶她,她想一定是她父親跟他做了什麽交易,不然他怎麽可能應下這門婚事。以她當時的名聲,是沒人敢娶她的,雖然她有一張傾城的臉,但在鯉城這座守舊的城市裏沒有人能受得住自已的女人曾經被人汙穢過的言論,不管那是真的假的,娶了她那就會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他卻主動找上門來,這若不是為了利益,說出去誰也不會信。

當時程笙想這樣的婚姻也沒什麽不好,反正她的人生已經一團糟,不可能更糟了,那嫁誰不都一樣嗎。

……

陽台的玻璃門從外被推開,發出一聲輕響。

程笙思緒回攏,便見男人從陽台踏了進來,她拉高被子,把自己裹的嚴實。

陸瑾琨進來見她已醒,腳下微頓,隨即走到床邊,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床沿,他一言不發居高臨下看著她,目光幽深如墨。

程笙剛醒,一頭微卷的長發有點淩亂遮住了半邊臉,那雙翦水秋眸,還有點朦朧迷離,似乎還沒完全清醒,裹著被子半靠在床頭,說不出的慵懶嫵媚。

看著那樣嬌柔嫵媚的她,陸瑾琨身體又變的緊崩起來。

程笙雖然裹著被子,可在男人那雙犀利的眼眸下,感覺自己像是赤|裸在他面前,渾身不自在,可她不想示弱,擡眼迎上他的視線,眼底較著勁,譏誚的問道:“你還想怎麽羞辱我?”

陸瑾琨心頭劃過一絲無奈。

“不想被我繼續羞辱,那就離婚。”他語氣很淡,不帶任何感情。

被子裏,程笙雙手緊緊攥住被單,慍怒的瞪著他,“為什麽要這樣逼我?”

“離婚對你來說難道不是解脫嗎?”陸瑾琨面色依然毫無波瀾,他側頭往窗外瞥了一眼,“本來這莊婚事也不是你想要的,離了,你就自由了,可以去找你想找的人。”

程笙胸口微微起伏,“說的這麽好聽,看來你在外面是真的有人了?”之前她一直不信。

陸瑾琨回眸,直視著床上的人,“這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喜事?”

“你他媽有人了還碰我。”程笙壓抑的火氣,終於沖破束縛,拿起一旁的枕頭便朝他砸了過去,“陸瑾琨你混蛋。”

陸瑾琨接住砸過來的枕頭,莫名被她的憤怒取悅了。

因為她很少這樣情緒化。

他勾著唇角,坐到床邊。

程笙拉住滑到胸口的被子,怒視著他。

“只要你的名字在我的戶口本上一天,你就有這個義務。”陸瑾琨語氣慢條斯理說不出的邪性,把枕頭放到她身邊,俯視著她,眉梢微挑,眼神輕浮,“昨晚你不是也叫的很舒服嗎。”

程笙氣的渾身發顫,咬著牙,“滾!”

陸瑾琨一副完世不恭的樣子,擡手撩開她臉頰邊上的碎發,面色突變陰煞,一把扣住她的下頜,“別犯倔,不然吃苦頭的還是你。”話落,他甩開手,起身便進了衣帽間。

程笙望著他的背影,咬住唇,心頭像似被什麽蟄了一下,視線瞬間變的模糊。

陸瑾琨換好衣服出來,見她眼眶有點發紅,眼底厲色更濃,放下狠話,說:“離婚協議,下午我會讓張凱拿回來,簽不簽你看著辦。”隨後,他甩門而去。

程笙木訥的望著窗外,倔強的眼淚最終還是溢眶而出。

**

去公司的路上,陸瑾琨靠在後座,整個人有點心浮氣躁,腦子裏像過電影一般,浮現出小時候的一些事。

陸瑾琨五歲那年他爸爸嗜酒嗜賭成性,欠了一屁股的債,弄的家裏天天雞飛狗跳,最後因酒醉掉進一條水溝裏活活把自己給淹死。那時陸瑾琨跟他姐姐都還小,什麽都不知道,他媽媽為了躲他爸爸欠下的債,便帶著他們姐弟兩從鯉城搬到桐城那邊去,從那以後他們才過上平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