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丁香之思(第3/7頁)

“雪芝……只想忘記不愉快的過去。上官公子,看在我曾經對你那麽好的分兒上,請放過我。”

上官透苦笑道:“……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嗎?”

“對不起。”雪芝掙脫開,屈屈膝,轉身走開。

雪芝覺得難過極了,可她知道,上官透不是認真的。他素來風流慣了,兩年後重逢,不過說幾句癡情相思話,當是圖個樂子。若是當真,可便真是太過愚笨。就在轉身的一刹那,她看見清風拂動他的發,青白長袍,拂出一片斷濤連浪,顫動了他頭上的孔雀翎。她想,真不愧是上官透。便連傷情神色,都喬裝得如此動人逼真。若他不是上官透,她定會信了他這番話。然而此刻,她只能留他站在丁香小雨中,站成一幅人間難尋的水墨丹青。

一人向隅,一堂不歡。雪芝離開月上谷後,帶著其余人在幾十裏外的客棧住下,一直無言。大家都沉著臉用膳,待雪芝入房以後,也沒人敢去打擾她。躺下後,一夜十起,心煩意亂下,雪芝只好獨自到客棧外面走走。少室山在不遠處,山間透著稀疏的燈火。清風明月,花香寂寂,料峭春寒點綴著一點月色。

雪芝心中其實明白自己並不是個閑人,小門派之間的事永遠解決不完,要爭奪回兵器譜的排名,英雄大會上一定要有人出頭,這些目標一達到,恐怕會招來更多的事。她捂著臉,低聲道:“忘記上官透,什麽都不要想,專心習武,忘記上官透……什麽都不要想。”

這時,客棧轉角處,有女子陰惻惻地冒出一句話:“‘情’一字,原就是江湖人士的致命弱點。雪宮主如此癡情,恐怕難成大器。”

雪芝愕然擡頭,她居然如此不小心,有人跟著都沒發現。那女子慢慢走出來:“女人啊,既想跟了叱咤風雲之人,又拿不下,不安心,真是陵草抱怨秋來早,潛穎哀嘆春陽遲[ 潛穎、陵草:分別指暗處的植物、高山上的草。

],何其矛盾?”

“說得你好像不是女人。”雪芝站起來,漸漸看清了那人的身影。

哪怕兩年未見,她也絕對忘不掉這滿非月的樣子。滿非月剛一站住腳,身後一幫妖男又跟怪物似的躥出來,男不男女不女,在大黑夜看去也是十分可怕。她輕輕撫摸臉頰:“我當然不是女人,小女孩罷了。不過,我卻有世上最忠心的男人們。”

妖男們又圍著她,為她按摩捶背擦汗,還紛紛點頭,無比殷勤。其中一個正在給她捶背的俊俏少年道:“聖母今天也累了,早點把這人鏟除,也好休息。”

“別,讓聖母認真做事。別的人頭最少都是五百兩一個,這個還不止這個價錢呢。”

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話說得沒錯,這年頭,人越殺越少。我們生意紅火是好事,但該殺的都殺光,我們人還越來越多,剩下的事便只有收錢讓別人捅自己,劃不來。聖母啊,不如漲個價?”

雪芝一聽到這聲音,仔細看了看那人,發現果然是豐涉。他兀自綁著幾根小辮子,兩年過去,除了長相更討人喜歡,說話更讓人討厭,腰間葫蘆更大以外,基本沒變什麽。見滿非月沒有回話,豐涉又道:“毒藥毒蠱做得好不能當飯吃,臉蛋長得好看也不能當銀票使啊。我們要求也不高,日圖三餐,夜圖一宿,你總不能把我們都賣到窯子裏去。”

滿非月完全無視他:“我們今天不是來殺人的。昭君說這妮子不肯去月上谷,讓我們來劫她。誰要不小心把她毒死,我讓你們死得難看。”

雪芝哭笑不得:“你們發什麽病?我已經去見過他,才從月上谷出來。”

“我才不管你去了哪裏,收了錢,我們便要照做。”滿非月打了個響指,“給我上,綁了她。”

話音剛落,那一幫妖男人手一根長棍,七零八落地沖過來。雪芝縱身一躍,所有人撲了個空。他們很快恢復備戰,列成一排,將雪芝包圍其中。雪芝手指強勁一扣,兩掌左右擊去,瞬間擊倒兩個人。那倆人躺在地上,一臉迷茫,再站不起來。

“朱火酥麻掌?”棍子在手中轉一圈,豐涉眯著眼睛,“這不是重火宮的招式嗎?”

“重火宮人,自然使重火宮掌法!”雪芝說完,一掌擊中豐涉胸口。

豐涉應聲倒下:“哇,原來你是重火宮人!好厲害!”

這時,其他人又高吼著沖過來。雪芝奪走一個人手中的長棍,猛然躍起,在空中進行了後空翻,倒掛在房梁上,簌簌幾棍敲在那些人頭上。

“無仙經月功!”豐涉躺在地上,斜著眼睛看雪芝,“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非圖文的無仙經月功!太帥了!”話音剛落,滿非月一棍敲在豐涉頭上。

很快,在場只剩兩個人。雪芝將長棍往空中一甩,長棍淩空時,她兩掌擊向一人腰部,擡腿踢去,一躍接棍,擊電奔星,在他頭上敲了數十次,又一次將長棍扔入空中,撇了那人的雙手在背後交叉,接棍,將長棍插入雙臂。那人的兩條胳膊便像上了鎖,再解不開。豐涉眼冒金光,無比崇拜地看著雪芝:“混、月、劍、第、九、重!一睹此劍頂重,是我一生的追求!但是,最後一擊應該是捅了他才對,為何不捅了他?如果用劍的話,一定是鮮血狂飆身首分家,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