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落梅面具(第2/7頁)

赫連飄飄也壓低聲音道:“這虞楚之根本就是個太監。他連和尚都不算,和尚看了我也會動心的,你說他是不是——”

“坐下。”

赫連飄飄瞪了一眼雪芝,才不甘不願地坐回去。雪芝提起裙擺,坐到虞楚之的右側,想了想道:“虞公子,瞧瞧這左府外的夜,晚月亭畔,闌邊紅梅,分明有天上好景做伴,何故一晚心神不寧?”

虞楚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有心事。”

“左四爺大喜的日子,我們也不必想太多,將煩惱放到天亮後吧。”雪芝擡眼,舉杯,對他淺淺一笑,“來,我敬你。”

虞楚之看了她許久,才舉卮,仰頭一飲而盡。雪芝正準備飲酒,手臂卻被不明物體碰了一下。一些酒水灑在虞楚之身上。

“啊,抱歉。”

雪芝忙從腰間拿出手帕,準備遞給虞楚之。可就在她伸手的瞬間,桌下有一只手繞過,在她背部輕輕一拍,位置恰到好處。她整個身體往前撲過去,不偏不倚,趴在虞楚之身上。這下,周圍已安靜得讓她汗毛豎起。同時,她聞到一股很淡的香味。這個味道很熟悉,卻又陌生得讓她想不起來。她只想著趕快坐直身子,脫離這窘境。哪知道身子還沒直起,那只手又在她的腰際輕拍一下。接下來,虞楚之的櫻花面具和一雙琥珀色的瞳孔,便放大了呈現在她面前。她看到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可已經來不及。她的臉離他很近,他稍微一偏頭,便吻上了她的唇。

“唔……”只是輕輕一碰,雪芝便敏感地後退。

但,和她唇瓣相貼,他先是故作驚訝地睜大眼,像因美人突如其來的熱吻而感到驚喜,笑意更深了一些。他非常“配合”地雙手捧住雪芝的頭,手指插入她的長發間,身體貼近她,舌尖靈巧地撬開她的唇,探入她的口中。

不是這樣。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和周圍人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她不想吻他,她不想靠在他身上……她更不想張口回應他!可她武功遠遠不及他。在他放開她之前,自己什麽都不能做。雪芝掙紮著,用力地捶打他的胸口。可是她的手臂被他壓著,擡不上來。放在下面,又被他的衣服和桌子擋住……

直到她已經無力反抗,疲憊地癱在他的懷中,他才放開她。周圍人眼睛瞪得圓圓的,也是意料中的事。赫連飄飄驚得微微張口,煙荷的下巴可以掉到桌子上,而左陽手中拿著一根筷子,另一根筷子已經掉到了地上。再解釋已無用,也再無顏待在這裏。雪芝站起來,快速沖出大廳。在她走到門口時,虞楚之站起來道:“雪宮主,無妨,在下知道你已喝醉……”

這都是他的詭計。雪芝擦著嘴唇,羞憤地往左府大院外跑。然而,一道白色身影倏然閃過,停在她的面前。

明月已盈如團扇。霧煙玲瓏,月露雲端。虞楚之擋在她的面前,只穿了一件薄衫。他身後是花瓣飄零的梅樹,粉色花瓣帶著夜色的清冷幽寂。雪芝眯著眼看他許久,突然一拳朝他擊去。他一掌接下,像接了少女的繡花拳頭。雪芝怒道:“我和虞公子有何深仇大恨,何以如此害我?”

“你不乖。”虞楚之帶著抹溫柔卻冷漠的笑意,“三番五次讓赫連飄飄糾纏我,是出於何種目的?”

“那是她自己對你有意,與我無關。況且,你不是清心寡欲得很嗎?既然什麽都沒發生,又有什麽好說的。”天很冷,雪芝後悔不穿外衣便跑出來。一邊說著,她一邊強忍不讓牙關打戰。

“我不是清心寡欲,而是色心太大。在見過重姑娘這樣的人間絕色以後,她那樣的庸脂俗粉怎能迷倒我?”

“是嗎?”

“很冷吧。”虞楚之將她另一只手也握住,放到胸前捧著,“靠到我懷裏來。”

雪芝狠狠將他推開:“你有病!”

虞楚之道:“對了,聽說你前幾天才帶人去了瓊州?”

“是又如何?”

“那裏怎樣?”

“還可以吧。你沒有去過嗎?”

“沒有。”

“我是去辦事的,不過之前去過很多次。瓊州風煙如畫,海浪壯觀,而且一點兒也不冷。”剛說完她便覺得不大對,怎麽跟他閑話家常起來?

但她正準備和他翻臉,他又道:“哦,我家老爺子上個月也去了瓊州,打算去那裏過年。但是前兩天發了病。”

於是,她又不忍打斷他:“怎麽回事?病情嚴重嗎?”

“過世了。”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竟讓雪芝鼻尖一酸:“對不起。”

“無妨。只是有來豈不疾,良遊常蹉跎[ “有來豈不疾,良遊常蹉跎”:出自晉·謝混《遊西池》。

]。景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雪芝搖搖頭:“我也失去過親人,我知道你的感受。而且,我失去的親人很多,到現在為止,便只剩下適兒和二爹爹。爹爹,我的另一個兒子,還有我的丈夫……他們都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