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蕭錦琛只說了兩個字,就不再開口。

他絲毫不在意在場眾人到底如何想,只頗為淡然地行至場中,恰好停在舒清嫵身邊。

“端嬪,朕金口玉言,你且相信?”

張采荷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幾乎是慘白的,仔細看還泛著青黑顏色。

她眼睛裏的怨恨和憤怒全部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莫名的迷茫和委屈,她不知道,自己這一通落水,明明自己才是可憐人,為何陛下對她竟是如此態度。

難道,舒婕妤就真的這麽好,這麽得他的心嗎?

張采荷剛才落水沒有哭,得知自己未曾有孕也沒哭,倒是此刻被蕭錦琛如此冷待,竟是小聲哭起來。

“陛下,”張采荷哭道,“陛下,臣妾真的看到了那一抹銀白光芒,絕不是要汙蔑舒婕妤。”

蕭錦琛頓了頓,沒有回應她的話,反而去看太後:“母後,端嬪已經病糊塗,這裏又寒冷刺骨,還是讓她趕緊回宮修養吧。其余的事,且去迎風閣再議。”

這三更半夜的,一群人就在荷花池邊這麽站著吹冷風,便是端嬪能頂得住,太後也頂不住。

她年紀大了,若是再“感染風寒”,那蕭錦琛就會更麻煩。

他一向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幹脆利落同太後交涉。

太後看了看一臉絕望的端嬪,又看了一眼板著臉的皇帝,最後還是道:“好孩子,你先回去歇著,留張桐在這裏,她準保能把事情講清楚,你放心,這裏有姑母在,絕對不會讓你平白受這麽大委屈。”

最後那幾個字,太後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張采荷現在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她木然點點頭,就這麽被宮人們送回了碧雲宮。

剩下的這群宮妃們,自然跟著皇帝陛下回到迎風閣,在暖融融的火盆邊坐下來。

回到溫暖的室內,眾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盛京的冬日夜晚寒冷刺骨,禦花園樹木繁多,比旁的宮室都要更冷一些,更別提荷花池邊。

冬日時節,荷花早就敗了,只有零星殘敗荷葉漂在泛著冷光的水面上,頗有些頹廢和破敗。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端嬪跑那地方做什麽。

大家雖是看了一場好戲,卻也著實吹了一身冷風,此刻都坐在迎風閣裏搓手。

舒清嫵喝了一口熱茶,安安穩穩坐在馮秋月身旁,心裏在想張采荷這事。

今日眾人穿什麽樣的大氅都是隨意而為,當然,可以提前去尚宮局打聽,看看哪宮做了新衣裳,但舒清嫵這邊卻沒什麽動靜,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準備好一切,說明對方早就存了這個心。

從張采荷要去荷花池開始,對方就布好了這個局。

若是一擊不成,無法直接給舒清嫵定罪,也能讓張采荷大病一場,勉強算是一箭雙雕。

舒清嫵垂下眼眸,看著茶盞裏自己的倒影,微微勾起唇角。

每做一件事都如此嚴謹的,絕對不輕易出手也從來不露面的,非惠嬪譚淑慧莫屬。

只要跟張采荷有關的事,舒清嫵都是第一個懷疑譚淑慧。

她微微擡起頭,往對面的譚淑慧看去,只看她也低著頭,安安靜靜坐在那喝茶。

舒清嫵心想,譚淑慧肯定想不到有蕭錦琛這個意外。

當然,在春風亭同蕭錦琛偶遇也出乎舒清嫵意料,但蕭錦琛若不在,春風亭又只舒清嫵一個人,那她確實說不清。

現在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倒是沒人敢去質疑他,只是狠狠掃了堅信舒清嫵害了她的端嬪的臉,也惹了太後不愉。

便是沒了栽贓陷害妃嬪這個罪名,舒清嫵在太後那也討了好。

譚淑慧出手確實太過嚴謹,舒清嫵倒是很佩服她。

能把心思全部用在做壞事上,也是舒清嫵平生僅見。

眾人坐好之後,太後就開了口:“張桐,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張桐剛剛差點沒跳進池中,因此身上也有些泥點,可她卻全然不在意,心裏面都是落水受寒的張采荷。

她上前一步,對眾人行禮,然後開口:“回稟太後娘娘、陛下,端嬪娘娘這幾日身體不適,便想著趁今日走百病特地去去病氣,宮中不比坊間,走百病也不過在禦花園賞燈,娘娘就想直接去荷花池給自己祈福,祈求平安康健。”

雖然張桐嘴裏說是身體不適,但剛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實際上是因為張采荷月事遲了五日,以為自己有孕,特地去荷花池祈子的。

蓮蓬多子,寓意多子多福,又跟張采荷的閨名貼合,這麽一想就能想通。

不過有了隆太醫的診斷,張采荷到底未曾有孕,說出來實在太有損顏面,所以張桐就變通了一下,倒也說得過去。

果然太後一聽,立即就給張采荷找補:“可憐的采荷,原是病了。”

迎風閣一片安然,大家都不吭聲,只聽主位的幾個人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