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此話一出,自是滿場皆驚。

閣臣們雖說比不上宋景耀,曾經給皇帝陛下當過帝師,但也是經年為他效力,大概也能了解蕭錦琛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是個絕對的政治人物。

他心裏,腦中,想的全部都是前朝和政令,後宮那些娘娘們,無論多美多嬌艷,似乎都引不起他多少興趣。

他滿心都是大齊百姓和他自己的抱負。

能跟這樣一個皇帝雖然很累,但是同樣立志報國的朝臣們卻也會覺得異常幸福。

最起碼,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們為國考量的每一件事,都有人能認真傾聽。

和其所幸。

但是對於後宮的妃嬪們來說,卻似乎又沒那麽幸福了。

閣臣們整天忙著被蕭錦琛推著執行各種政令,只有偶爾空閑時才能聽家裏的夫人說幾句閑話,對後宮倒也不是一無所知,最起碼他們還是知道德妃淑妃跟端嬪的。

這其中,最受寵的就是淑妃娘娘,而她的出身也是最穩妥的。

家裏沒有任何朝臣,只有一所不上不下的書院,曾經的書香門第,現在的普通人家。

夫人們都說,淑妃娘娘面若桃李,美麗不可方物,且賢良淑德,自有一派大家典範。

這樣的一個嬪妃,聽起來確實有皇後之德。

蕭錦琛這一席話,令閣臣們各懷心思,心裏揣測不停,卻沒人敢真開口問蕭錦琛要選誰做皇後。

而蕭錦琛也頗為壞心眼。

他只留了那麽一句,便突然換了話題:“昨日百禧樓中的兇案已經傳遍盛京,想必各位愛卿們家中已經知曉。”

閣臣們沉默下來,不敢吭聲。

畢竟是皇家醜聞,這話可不好應。

蕭錦琛看閣臣都不吭聲,就淡淡道:“這也不是什麽不能講的,當日那麽多朝廷命婦在場,朕也不覺得有什麽不能見人的醜事,說一說也無妨。”

他剛剛說皇後,又隱約說自己有了人選,現在又突然說到百禧樓兇案,這就令幾位閣臣難免不多想。

這時,坐在角落的中書令眼睛突然一亮。

他這兩日都沒能歸家,聽到的事自然也不是家裏夫人講的,而是聽宮裏的小黃門隨便那麽說了兩句。

但就那麽兩句,令他茅塞頓開。

可他是中書令,只是聖旨的書寫者,許多事情他從來不插話。

思及此,中書令把目光放到了俟文博身上,對他使了個眼色。

俟文博年紀最輕,只是行令,他自然坐在最靠後的位置,剛剛好看到中書令使的眼色。

中書令見他看到自己,便比了一個口型“淑妃”。

俟文博得到暗示,立即垂眸深思起來。

他能在盛年就進入文淵閣,自然是才智過人,他在心裏反復思量百禧樓之事同淑妃娘娘到底有何關系時,也突然回想起自家夫人的感嘆。

“人都說淑妃娘娘大家閨秀,卻不曾想竟是忠肝義膽,聽聞她在百禧樓能直面譚家那瘋子,以單薄身軀牢牢守護在太後身前,可謂是救駕有功。”

俟文博福至心靈,一下子就明白蕭錦琛意欲為何。

但他卻不急著開口,等了好半天發現前面幾位大人都沒吭聲,這才起身行禮:“回稟陛下,陛下剛說百禧樓之事,臣也突然想起聽到的傳聞,昨日家中夫人還感嘆淑妃娘娘忠肝義膽,親自守護在太後身前,可謂是救駕有功,難能可貴。”

如此這麽一點播,宋景耀立即就跟上:“陛下,淑妃娘娘臨危不亂,有勇有謀,危險之前能舍身救太後,可謂後宮之典範,理應有所恩典。”

聽到自己想要的話,蕭錦琛淡淡笑了。

他態度頗為和善,看了看俟文博,又瞧了瞧宋景耀。

“愛卿們所言甚是,只是再過幾日便要離宮去往玉泉山莊,年底之前咱不歸京,宮裏也無暇操辦大典……”

他心裏想讓舒清嫵做皇後,卻也得順風順水,須得朝臣們幾次三番請命,又要轟轟烈烈舉辦一場封後大典,這才能舒坦。

今年他計劃五月至十月都在玉泉山莊,宮裏無暇舉辦大典,確實有些匆忙,因此倒是不怎麽著急封後的。

這個皇後,得滿朝文武、宗親皇族求著他封才行。

蕭錦琛這股子別扭勁兒,宋景耀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心裏感嘆:到底有了心愛之人,跟以前迥然不同。

如今的皇帝陛下已經從神界降落凡間,他心裏有了恩愛之人,那麽所堅持的,做不懈的,所百無聊賴的,就全部化為烏有。

恐怕在皇帝陛下心中,淑妃娘娘便是所有。

這樣,倒也不是不好。

宋景耀想,只要淑妃娘娘並非太後那樣的秉性,若真同傳說那般賢良淑德,有勇有謀,那便是陛下的良配。

“陛下所言甚是,”宋景耀當機立斷,“若要立後,必得反復推敲,再三廷議,但淑妃娘娘卻又護駕有功,不得不賞,臣以為,可先立為正一品貴妃,以昭其孝心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