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林晚的心臟跳得飛快,噗通噗通地拍打在她的胸口,讓她根本聽不見自己說了什麽。

上回蜻蜓點水的那一吻,僅僅夠她記住周衍川嘴唇的觸感。

而這一回的深吻,被她拉長了時間的界線,讓她能夠記住更多與他有關的細節。比如他後背繃緊的力度,比如他眼中湧動的暗潮,比如他與她唇齒相依時,喉結滾動的性感聲音。

周衍川或許側臉躲過一下,也或許沒有,他記不太清楚。

林晚身上洗發水的淡香味縈繞在他的呼吸裏,像一劑裹著糖衣的良藥,漸漸撫平了他內心曠日持久的刺痛。

彼此間連接的氣息熾熱滾燙,與林晚方才再溫柔不過的安慰相比,就像噴薄的火山將巖漿嘩啦啦倒在了冰川上,噼裏啪啦響起的,既是火苗攢動的聲響,也是冰塊裂開的動靜。

它們在高溫下糾纏融合,再也分不出彼此的距離。

直到一只驚醒的野貓竄出草叢,才打破了校園沉寂的寧靜。

林晚嫣紅的唇瓣仿佛被酒浸潤過,在黯淡的夜色下泛起曖昧的光澤,口紅不知被誰的溫度融化了,模糊而放肆地越過唇線,讓她的嘴唇顯得比接吻之前還要更加動人。

她吐息還有些不穩,眼神卻毫不掩飾地望著面前的男人。

周衍川還是剛才的樣子,頭有些不自然地稍低著,一副冷淡禁欲的模樣,唯有襯衫底下的胸膛起伏,正在悄然宣泄激吻過後淩亂的呼吸。

周圍的空氣依舊灼熱,帶著點不夠真實的虛幻感。

兩人都像大夢初醒一般,思緒恍惚。

林晚悄悄擡了下眼皮,掃向距離他們不到一米遠的攝像頭,心中猛然一震。

嘖,剛才怎麽沒發現此處還有一位“觀眾”。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小聲又含糊地說:“慘了,好像全部被拍下來了。”

“嗯?你說什麽?”

周衍川根本沒聽清,下意識往右靠過來。

明明前後不過幾分鐘,林晚卻覺得現在的周衍川聞起來不太一樣,好像他身上沾染了屬於她的味道,又好像是那種被稱為荷爾蒙的男性氣息變得有存在感了。

剛才當著攝像頭的面耍流氓的威風瞬間煙消雲散,她居然沒來由地慌亂了起來,身體不自覺地往旁邊退。

這條長椅根本就沒有扶手,她一下子退得太遠,直接失去了平衡,眼看著就歪歪扭扭地往地面栽過去了。

周衍川動作很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扯了回來,他皺了下眉,有點無語:“親完就躲?”

他嗓音是啞的,聲帶像被砂紙打磨得更加磁性,在寂靜的夜裏被無限地放大。

林晚睫毛顫了顫,發現一件很不妙的事,她好像臉紅了。

不過大晚上的,應該看不出來吧。

僥幸的念頭剛在心中升起,男人若有無似的目光就從她臉上掃過,仿佛帶著溫度一般,從她不安的眼睛緩緩遊向飽滿的嘴唇。

“臉紅了?”他低而平緩地問。

林晚:“……”

看破不說破懂不懂啊!她第一次幹強吻的事,業務不熟練緊張了不行嗎?為什麽被強吻的人現在反而比她還淡定呢?

周衍川的目光繼續往下,掃過她骨肉均亭的身體,最後落在她因為緊張而絞緊的手指,白皙的指尖微微顫抖,像一下下地敲打在他的心上。

怔然良久後,周衍川嘆了聲氣。

林晚不是第一個知道那段過往的人,在她之前,有曹楓,還有他陸陸續續看過的幾位心理醫生。每個人都告訴他: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也不需要愧疚,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周源暉的事。

然而周衍川做不到他們的要求,他沒辦法置身事外,像局外人談論新聞那樣,用理智且客觀的態度去分析堂哥的死因。

那是一個曾經鮮活而溫暖的生命。

周衍川剛到南江時,經常整夜無法入睡。

他的父母才剛過世不久,他獨自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南江,氣候、飲食、語言,每一樣都與他所習慣的燕都有著巨大的差異。

從小養尊處優的少爺被扔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卻又無比清醒地知道,他要學會察言觀色和伯父一家打好關系,因為世界上已經沒有會無條件容忍他的父母。

那是一個非常煎熬的暑假,他甚至沒有信心能熬過去。

某天淩晨,是周源暉敲開他的房門。

堂哥根本不在意這麽晚了他的房間還亮著燈,只是隨手扔給他一件防潮的沖鋒衣:“快點穿上,我跟朋友約了今晚上山看流星雨。”

周衍川一頭霧水,坐在床邊沒動。

“快點啦,再晚當心被我爸媽發現就走不了啦。”周源暉笑嘻嘻地看著他,“哥哥帶你出去玩,明天不要告訴他們,知道沒?”

那年夏天的流星雨,被厚重的雲層遮住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