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面姜桃活的淒慘,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身體太差,藥石無靈。不然遠的不說,上輩子她身為侯門嫡女,身份上並不算吃虧,和繼母鬥上一鬥,總有別的出路。

但就是因為身子差,連收服個能用的下人都辦不到——都知道她一年到頭病著的時候多,好著的時候少,誰敢在這樣的主子面前賣忠心、和主母作對?嫌命長不是?!

更別說因為身上常年帶著濃重的藥味,她那個自詡高雅的爹都不待見她,求見個五回能見上一回就不錯了!

可農家的姜桃不同。

現在雖然也生著病,但這是急症,並不是天生羸弱。加上原身父母對她疼愛有加,也有本事給她弄好吃的,原身的身體底子那是十分喜人的。

也就是小姑娘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這才沒有熬過來。

姜桃則不同,她求生欲出奇地旺盛。她很有信心,只要熬過這一遭,她就能收獲一個她一直想要的健康身體!

所以姜家那些人也就空想著吧,她定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想到這裏,姜桃的眼神變得熾熱起來,這次她說什麽都得好好活著!她要活的比誰都長久,最好能有機會回京城去,她倒要看看姜萱和那惡毒繼母能有什麽下場?!

藥效慢慢發作,姜桃感覺到身上熱乎起來了,立刻掖好了四個被角,紮紮實實地躺進了被窩。

——

而此時的姜家,相比姜桃那屋的冷清,堂屋裏可以用熱鬧兩個字來形容了。

姜老太爺,姜家老太太,還有大房、二房兩家的大人都齊齊整整地坐在一起說著話。

二房媳婦周氏正捏著棉帕子嗚嗚哭噎:“阿桃這病已經月余了,看病抓藥可都是錢,再這麽下去,咱們可連過年的錢都沒有了。來年幾個哥兒還要交束修,柳姐兒也要開始相看人家……”

話音剛落,大房媳婦趙氏就幫腔道:“老二家的說的沒錯。而且撇下這銀錢不說,過了臘八就是年。年頭上家裏放這麽個重病之人也是不吉利。柏哥兒過完年可要考童生,觸了黴頭可就不好!”

妯娌兩個越說越恨,往年因為三房的會讀書有出息,兩個老的就偏心三房,有什麽好東西都先緊著三房,連三房聽了術士的話不肯送走姜桃這舉動,姜老太爺都默許了。

看吧,現在那丫頭就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她們可不想再步他們的後塵!

說完趙氏和周氏就用眼刀子去戳自家男人。

姜家祖上都是地裏刨食兒的,這麽些年也就出了姜桃他爹這麽一個讀書人。是以姜家老大和老二都是很樸實、不善言辭的莊戶人。

但是被自家婆娘逼著,又想到家裏各有正讀書的小子,姜正和姜直還是硬著頭皮附和了起來。

不過他們也說不出什麽花頭,不過按著自家婆娘教的,死咬著那術士的批言說,又說家裏其他人都是小事,但爹娘年紀大了,可經不住姜桃這命格。

眾人自說自話,直逼著姜老太爺和老太太下決斷。

老太太孫氏雖然在兒子媳婦面前很強硬,但在大事上頭還得聽姜老太爺的,所以也沒有開口,但她既沒有出言喝止他們,默許的態度也就很明顯了。

姜老太爺對意外逝去的小兒子還是很有感情的,而且因為他是家裏唯一的讀書人,姜老太爺更是對他期望極大,就等著他繼續科考,考個舉人光宗耀祖。

所以往常姜老太爺對姜桃這個三房長女還是十分疼愛的,但他想到小兒子很有可能是被姜桃這特殊的命格克死的,心腸便又硬了起來。三房孫女的一條命,和家裏其他人的未來,孰輕孰重,姜老太爺心裏已經分出了輕重。

最終他重重地拍了桌子,一錘定音道:“阿桃眼下雖病著,但總也有一口氣在,我們總不能故意害死她。但是你們說的不錯,家裏確實是經不住這麽耗著了。這樣吧,明天一大早,你們把院子的門板拆下來,把阿桃擡到三霄娘娘廟去。讓三霄娘娘決定她的命吧。”

這是這附近四裏八鄉由來已久的傳統,若是家中有重症不治的病人就送到三霄娘娘廟裏。若是命不該絕之人,待個十天半個月,自然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若是就這麽去了,也是命中該是如此。

這種傳統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是名正言順地把病人遺棄罷了。

姜老太爺這話一出,心裏到底還是不忍心,又補充道:“阿桃到底是咱家的血脈,你們給她多帶兩床厚被子,備足了幹糧,萬一三霄娘娘顯靈,她也能活下來。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阿桃能活,過完年咱們就把她接回家,你們再不許為難她的!”

趙氏和周氏異口同聲地答應下來,“那是自然!爹放心!”

等到姜老太爺疲憊地揮了揮手,大房和二房的人各自回屋。趙氏和周氏就迫不及待地笑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