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太皇太後壽辰的隔天,慈和宮裏的老嬤嬤申斥侯夫人容氏。

壽宴當天容氏雖然被趕了出去,但當時太皇太後還算給了她幾分臉面,說是瞧著她臉色不好,看她不舒服了,所以讓人把她送回家來。

盡管知道內情、笑話寧北侯府的人不少,但總算維持住了基本的體面。

後頭來人申斥的時候可就不會再留什麽臉面了,就叱責寧北侯府枉顧禮法,姜萱雖然是侯府嫡女,但已經是外嫁的翰林夫人,按著品級,他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姜瑩就更別提了,姜家旁支過繼來的女兒,什麽規矩都沒學會呢,就那麽帶進宮裏是寒磣誰呢?

容氏被訓斥得擡不起頭,偏對方是代表太皇太後,她連駁嘴都不成,只能老老實實地聽著。

自打多年前沈皇後去世後,先帝就沒有再娶了,中宮之位空懸,太皇太後也不理事,禮法規矩自然松散。

大場合上趁機帶著親戚出去走動的人家不在少數,就容氏知道的,去年太皇太後壽辰的時候,英國公夫人還把她新寡的遠房侄女還帶進宮裏了呢,後頭沒多久就有人給她那侄女做了媒,牽線搭橋給她那侄女重新結了一門好親事。

相比之下,她不過是帶著外嫁的女兒和新過繼的女兒進宮,怎麽都不是最過分的那個。

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那不過是個由頭,歸根到底還是姜萱在宮宴上挑釁在先,既損了姜桃的面子,也損了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面子。

挨了申斥之後,消息很快擴散出去。

從前本在世家豪門圈子裏備受冷落的寧北侯府越發冷清,後頭又正好是容氏的生辰,想擺幾桌熱鬧一番,請帖都送不出去了。

又沒兩天,寧北候也碰了壁。

蕭玨初初登基的時候,各家都上了請封世子的折子。

因為人數眾多,蕭玨是一批一批地批復下來的。

如今過了這麽久了,連英國公府的折子都批下來了。只他們家的折子被退回來了。

寧北候只有姜越一個嫡子,他不封為世子,這家業後頭傳給誰?

寧北候急了,容氏更急,兒子就是她全部的指望,嫡子雖然只有這一個,但府裏妾室通房生的庶子卻還有好幾個,姜越當不成世子,難不成就便宜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出?

容氏讓姜萱去求應弈然,應弈然雖然是個品級不高的翰林,但卻有入宮宣講的機會。

不像寧北侯,雖大小是個侯爵,但身上沒有差事,連朝都沒得上,遞折子都等到新帝登基那種大好時候。

姜萱已經在娘家住了好一段時間了,本是想等應弈然回京之後來接她,好挽回顏面的。

沒想到鄉試早就結束了,應弈然也回京一段時間了,連面都沒露過。

容氏就把人喊到府裏,設宴招待,從中給他們說和。

應弈然雖然煩透了姜萱,但到底受過寧北侯府的恩惠——雖然寧北侯府沒落了,但到底是勛貴人家,和當時還是小舉人的他完全是兩個階層,也正是有了寧北候的牽線搭橋,他才有機會到了他恩師面前,被收為學生。

也才有了後頭他恩師被欽點為學政,特地把他帶在身邊,想讓他在學子中建立威望和人脈那一遭。

可惜他恩師一番苦心全被姜萱完全毀了,如今姜楊和賀志清那一屆的學子還在說他得了勢就目中無人。

寧北候和容氏過去對應弈然這女婿就很看重,如今把他看做救命稻草就更不得了了,說盡好話陪著笑,就差把應弈然當做大佛供著。

應弈然也不是冷心冷情的人,也就答應下來有機會幫著他們說說好話。

沒想到機會來的那麽快,隔天宮裏就找人去宮裏侍讀宣講。

翰林院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讀書人,不知道、也不關心勛貴階層的事。上峰想著他之前進宮那次很出風頭,得了蕭玨的褒獎不說,還說下回入宮宣講還找他,就做了個順水人情,又讓應弈然去了。

應弈然到了蕭玨跟前,蕭玨壓根沒記起他是誰,只覺得他有些面熟罷了。

不過他肚子裏確實有墨水,說文章講時事都頭頭是道。

蕭玨聽著不錯,又贊了他兩句,而後就是日常賞賜。

應弈然這回沒要賞賜,只跪著道:“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聖上賜些旁的。”

蕭玨心情不錯,就笑著道:“旁的賞賜?你盡管說來。”

新朝正是缺人的時候,尤其是先帝去之前還大肆清理一遍朝堂,好多職差都還空著。

蕭玨覺得眼前這翰林雖然年輕,但也有真才實學,若是求個不大的官位,盡可以放給他。不至於非得像翰林院那些老翰林似的,熬到三四十歲才有出頭的機會。

應弈然就說起了寧北侯府的事。

他跪在蕭玨面前說的,沒注意到他越說,蕭玨的臉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