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梨光夜曲(第3/3頁)

許昭意搭在窗沿的手指微頓,僵在了原地,也忘記了要推開他。

梁靖川利落地翻窗而入。

“你——”許昭意抵了下牙關,驚得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窗外夜色如墨,細雨迷瀅,料峭的夜風捎帶著微冷的濕意和冷杉木的氣息灌了進來。冷氣吹得她瞬間清醒,她猛然推開他。

“操”這個復雜的字眼,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你有病吧,這可是二樓!”說完許昭意又覺得這不是重點,“不是,你什麽意思啊?這是我的房間!”

梁靖川也沒搭腔,半垂著視線從她身側繞開,朝房門的位置走去。他半張臉隱匿在陰影裏,緊繃的下頜線條流暢而漂亮。

哢噠一聲,房門在她身後反鎖。

“你做什麽?”許昭意的聲音微揚。

看得出也聽得出,她嗓音裏的戒備和警惕,梁靖川懶懶散散地偏頭,淡淡地勾了下唇。

“萬一有人進來了,我怎麽解釋為什麽在這兒?”

“你也知道不好解釋,”許昭意頭疼地看著他,沒好氣地抱怨道,“你怎麽想的,大半夜翻窗?”

這舉動也太他媽、太他媽——

她已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了。

“來跟你道歉啊,我覺得你,很不高興。”梁靖川微微蹙眉,“面對面顯得有誠意一點。”

“誠意你妹!你確定是道歉不是碰瓷?”許昭意氣笑了,“你剛剛要是受傷了,我還怕你訛錢呢。”

“你在擔心?”梁靖川擡手揉亂了她的長發。

“你可醒醒吧,”許昭意躲了躲,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你現在應該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別墅樓層不高,感謝鐘婷家沒養藏獒。”

梁靖川突然想笑,也真的勾了下唇。

“你還有臉笑。”許昭意氣不打一出來,視線掠過他手邊的東西,停頓了幾秒,“這是什麽?”

梁靖川將盒子撂在她的桌上,湛黑的眼眸深邃,“賠禮。”

“……我覺得你真的有病,還病得不輕啊梁同學,”許昭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一聲我下去不行嗎?”

梁靖川視線下撤,眸色暗沉沉的,“你肯下來嗎?”

這問題問得好。

其實極大概率是,她看熱鬧不嫌事大,趴在陽台看他淋雨。

許昭意張了張唇,有些心虛地低了低聲音,“會吧。”

她輕咳了聲,“其實我下午也不是因為生你氣,就是趕上了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梁靖川還想說些什麽,門外突然傳來聲響。剛剛鬧得動靜實在還是不小,有人拾級而上。

“意意,怎麽了?”

“沒事,我在換衣服。”許昭意揚高了聲音回了句。

她轉而晃了眼梁靖川,推了推他,“行了,我剛都說了不關你的事了,要不你趕緊回家吧。”

“我怎麽走?”梁靖川緩聲問道。

許昭意怔了下,噝地倒吸了口氣,“廢話,當然是從哪兒來,就從哪兒走。”

“這麽絕情,我摔了怎麽辦?”梁靖川挑挑眉。

“你活該!”許昭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逼著你翻窗的嗎?”

“行,我的錯。”梁靖川翹了翹唇角,轉身推開窗。

許昭意在他身後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心點。”

翻窗而下的前一秒,梁靖川笑著擡眸看向她,雨水潤濕的額發下,湛黑的眼眸望進了她的眸底。

“晚安。”

他的尾音微揚,不輕不重地攥住了她的心臟。

“快滾。”許昭意輕聲罵了句,將玻璃窗合攏。

玻璃上清晰地映出她的臉,許昭意忍不住朝窗外望去,看著他的身影融入濃稠如墨的夜色裏。她擡手捂了下心口,無聲無息間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被牽動了下。

大約忘不了他擡眸那一瞬。

像是塵封已久的薄刀,雖未飲血卻鋒芒畢露,以美貌殺人。

許昭意做了個深呼吸,這才轉身去給鐘婷開門。

臥室外的鐘婷進來的時候,忍不住“我操”了聲,十分詫異地繞著她轉了幾圈。

“你這是什麽情況,遭了賊了還是遭了強盜了?”

許昭意這才想起窗沿和地板的水跡,還有被他揉亂的頭發。她面無表情地擡眼,淡定而從容。

“遭了梁靖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