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聲聲誘爾

看台上的吃瓜群眾沒想到能有人這麽畜牲,簡直囂張到骨子裏,裝逼的水平登峰造極。

但比起囂張,她更漂亮。

是一顰一笑都能驚艷他人,無意間勾得人發緊的那種漂亮。像初春料峭風,像山間皎潔月,獨一無二,入眼便是萬年。

場上精彩絕倫,場下早已烏泱泱一片。附中那票人囂張跋扈慣了,量仗著沒人敢管教,素日裏混得很,什麽玩笑都敢開,嘻嘻哈哈地閑聊。

“我操,這妞兒太野了吧,一般人降不住啊。”

“野不野那都是川哥女朋友,輪不到你在這兒瞎逼叨。怎麽,難道你擔心川哥能力?”寸頭不以為意地打趣,“川哥行不行,是你能質疑的嗎?”

“這我哪敢多嘴啊,”那哥們嬉笑著調侃道,“不過那妞兒看著不好惹,說不定就算搞到床上給辦了,哪天脾氣上來,也能給人一刀。”

寸頭當時心底就咯噔一下:

壞了。

根本來不及喊停,那哥們話音剛落,後頸驟然被捏住,力道扯得他一個趔趄,不受控地往後栽。卡著他的手臂緊繃,瘦勁有力,隱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脈。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那哥們被掐著脖頸,哐當一下,狠狠地摜到了金屬圍欄上。

梁靖川扼著人喉管的手未松,淡淡開口,“你剛說什麽?”

他的嗓音是平緩的,可以說足夠輕描淡寫,但卻無端地讓人不寒而栗。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噤了聲。別看往日裏都稱兄道弟地廝混,還真沒人敢招惹他。尤其是挑這档口,湊上去不等於上趕著挨槍子嗎?

寸頭攢的局,眼見要出事。到了這節骨眼,他也只能一邊暗罵“蠢貨”,一邊硬著頭皮上前,“川哥,他腦子不清醒,嘴上沒把門,您別跟他計較。”

梁靖川微冷著眸睨向他,收著的那股勁兒似乎都松開了,整個人冷漠又陰郁。

砸的那下本身就是狠的,撞得他五臟六腑都絞在一起。

那哥們臉漲得通紅,除了被扼得幾乎喘不過氣,還有大庭廣眾之下惱的。

“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嗎我,就說了句葷……”

來不及說完,他就被扣著後頸狠狠按下來,膝蓋頂撞上面門,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寸頭絕望又無語地閉了閉眼睛,撒手不管了。

可能是這幾個月,梁靖川在許昭意身邊待久了,脾性都打磨得和緩,看著散漫又疏懶,似乎挺好相處。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什麽秉性:

他犯起渾來,才是誰都拽不住。

沒人敢上前摻和,好在也沒有後續。

場上的solo剛完,周圍卻死一樣的沉寂,安靜到反常。許昭意壓根沒看到場下短暫的一幕,畢竟事故發生得猝不及防,結束得又太快。

許昭意朝場外走過來,晃了眼捂著鼻子俯身的人,愣了下,“怎麽回事?該不會是誰又打架了吧?”

“沒事沒事,他最近上火,自己洗洗就行。”寸頭跨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許昭意只覺得氣氛微恙,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他——”

不等她繼續猜測,梁靖川半垂著眼,懶懶散散地從圍欄邊直起身,“走吧,別遲到了。”

他有商有量的,和緩的語氣沒半點先前的陰狠和戾氣。

氛圍瞬間變得詭異。原本大氣不敢喘的眾人面面相覷,從其他人眼裏讀出來點難以置信。

他居然在說不能遲到?

敢情他還是個熱愛學習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校霸?

那打架的時候,怎麽不見他心慈手軟,順便熱愛下和平呢?

許昭意不清楚這群人心底的彎彎繞繞,配合地點點頭。

出了籃球館,附近操場在搞軍訓晚間放松活動,邊拉歌邊往裏走,熙來攘往,人頭攢動。

近幾日高一新生入學軍訓,全是艷陽高照的天氣。高二學生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趁著課間買雪糕飲料西瓜切盒,大搖大擺地圍觀小可憐的“碳化”過程——從小白臉到小煤球,只需要一個軍訓。

高二明目張膽的落井下石,很快遭到了學弟學妹們的奮起反擊。報復是無聲的:身穿迷彩服的新生簡直是圖書館裏行走的馬賽克,自習室裏詐屍的綠巨人,餐廳裏哄搶食物的侵略軍。

過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一時之間繞不開軍訓隊伍,兩人在原地站了會兒。

“你們剛才到底在搞什麽?”許昭意終於忍不住問道,“我怎麽覺得,你之前的狀態不太對啊?”

梁靖川挑了下眉,俯身湊近她,淡定地勾了勾唇,“覺得意姐太優秀,驚嘆到不會反應了。”

“拉倒吧,你說不定正在心裏嫌我菜。”許昭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半個字都不信。

“再菜也沒關系,”梁靖川懶洋洋的,嗓音裏帶著點喑啞的顆粒感,“你還是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