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梨子(第2/2頁)

他的分析聽上去有理有據,卻是很像是這麽一回事。

五月聽著,時不時地點頭。但這串邏輯的鎖鏈之中,仍然存在著不和諧的一環。

“不過他被剝奪了下弦的名號呢。您也看到了,刻印在他眼球上字樣被打上了叉。這又是為什麽呢?”她曲起腿,把身子蜷成一團,頭枕在膝蓋上,歪著腦袋向義勇投去目光,“鬼之中,應該是存在著類似於‘老大’一樣的人物吧?‘老大’有能力賦予下屬名號,也有能力剝奪這個名號。如果我是這個老大,我的下弦下屬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劍士打得差點丟了性命,肯定會生氣得給他降職……啊不對,我說錯了,是剝奪他的下弦名號。”

她剛才一不小心把鬼與鬼之間的階層關系腦補成了黑心會社……

但不管是黑心會社還是壞心的鬼,她的猜測都不會有太多的變動。

“我覺得,情況也可能會是這樣。”義勇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他因為被鳴柱打敗而感到了自己的無能。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於是憤然丟棄下弦的身份,一心只想打敗鳴柱。”

“……那家夥看起來會是這麽‘正直’的家夥嗎?”

義勇很誠懇地搖了搖頭:“實話實說,不像。”

雖說與神鳴的接觸並不多,但義勇從沒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正面的情緒——倒像是完全被罪惡與仇恨填滿了似的,透著陰冷的淒慘感。

無論神鳴究竟是否是一只“正直”的鬼,無論他們兩人的猜測是否正確,這都只是猜測罷了。真相藏在逝去之人的骸骨中,隱於神鳴自己的腦海裏,是身為外人的義勇和五月沒辦法得知的。

想到這裏,五月難免有些沮喪。她不喜歡這種行走在未知之中的感覺。

“難道我們要一直這樣未知下去,只能依靠腦補才行嗎?唉……可我不喜歡這樣啊……”

五月嘆氣著,伸手探向杯子。察覺到手中的重量好像有點輕,她才想起來,剛才她已經把水全部喝完了。

她無奈地一撇嘴,把杯子放回原處,忽然感覺到義勇碰了碰她。

“有個人肯定知道一切。”他說。

看著義勇的雙眼,五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也不想的,她退縮了。

“確實,錨肯定有能力知道吧。可我怕他不願意告訴我。”頓了頓,她斷言道,“他絕對不會和我說的。”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錨會用什麽話搪塞自己了。

——你會影響到未來的!

五月不想特意體驗一番吃癟的感覺。反正問和不問的結果都是一樣,那她還是別去問了吧。

從五月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情願都快要溢出來,就算是義勇都能輕易地感覺到。他抿了抿唇,鼓勵般的對她說:“試著問一下總是可以的。問不到總比不嘗試來得好。”

五月歪著腦袋看他,慢慢地放下了曲起的腿。義勇的話讓她飛快地妥協了。

“說的也是。那等下次見到他了,我就問一問吧。”

至於“下次”具體究竟會是什麽時候,這個問題就比較見仁見智了。錨一直神出鬼沒的,也從不說會什麽時候出現,又會出現在哪裏。

大概只能耐心等待著錨大人的到來吧。她想。

但就算心裏已經想得這麽明白了,五月還是按捺不住想要抱怨的心情,小聲念叨了一句:“錨那家夥,感覺一點也不靠譜嘛,就像是做事完全沒有計劃的那種人一樣,實在是……啊——”

話還沒說完,一個長長的哈欠打斷了還沒說完的話。她半眯著眼睛,伴隨著哈欠一同浮起的疲倦感讓她忽然不是很想再說下去了。

“你該睡覺了。”

義勇說著,關掉了燈,也不管五月怎麽宣稱自己精神十足,強行把她摁回到床上,順便幫她蓋上被子。

只是他的動作幅度略微大了一點,恰又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什麽,差點把五月的整個腦袋都蒙住了。五月在被窩裏瘋狂撲棱,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別的什麽情緒在作祟。

“好了好了。我會睡覺的。”她急急地說著,“您也快睡吧。”

“嗯。”

看著五月乖乖躺好了,他才回到自己的被窩裏。

磨蹭到了這麽晚,義勇和五月都已經很疲倦了。躺下沒多久,他們一齊墜入了深沉的夢中。

五月的夢裏漾著清甜的梨味——但義勇卻被戴著眼鏡的兇惡鱷魚追了一整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