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3/5頁)

和蘇婉分別後,厲鳶騎著馬回家,因為此地離豐陵城甚遠,走到半夜只走到了一半。

厲鳶實在困急,想著小小地休息一下,於是走進了林裏,生了一堆火躺在了白馬的旁邊。

她似乎生來就有這種動物緣,這白馬只是和她相處了不到一天,就主動躺了下來,讓她偎在它身上。

厲鳶把克裏斯放到一邊,抱著小鳳背對著克裏斯睡下。

克裏斯看著冰冷的天空,有些不適應這種靜默。

“她似乎在生你的氣。”

另一個人格對他說。

“為什麽生我的氣?”克裏斯眯起眼:“即使我在一開始要殺死她的時候,她也沒有生氣。現在她沒有對我說一句話,是對我生氣了嗎?”

“你不懂人類的感情。”屬於人的人格聲音輕了少許:“人類是最復雜的生物。如果你殺死她自己,她不會反抗,但如果你要讓她想起和親人天人永隔分離的痛苦,她就會生氣。”

克裏斯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他勉強微微轉眼,看向厲鳶。

她抱著小鳳,微微側著臉,即使在夢中也皺著眉。

他其實理解另一個人格的話,和親人的分別之苦他也嘗過。

那是自己的母親被獵龍人射穿了整個胸膛,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面前的恐慌,那是面對巨大的山谷卻只有自己一條龍的孤獨。

那是……自己墮化成為死靈法師時,面對冰冷的深淵,想到額上的那一吻時的思念。

他看著無垠的夜空,眼前不斷晃過對方羞澀的臉頰和擡起刀時冷冽的雙眸。

最後,他默念了一聲咒語。

低鳴聲在整個樹林震動,所有動物似乎覺察到什麽,皆發出恐懼的嗚咽,不敢亂動一下。

一道紅黑相間的濃霧從小龍的身體上脫出,在空中盤旋,瞬間變成一道巨大的、雙翼之龍的虛影。

克裏斯的爪子無聲地落在了地上,他看了一眼白馬。

白馬頓時一僵,對他低下了頭顱小心地走到了旁邊。

厲鳶似乎陷入深眠,臉頰透出暈紅,無知無覺。

克裏斯沉默地看了她一會,然後像是兩人在教廷時的那樣,小心地臥在她的身邊,將她盤在了自己的懷裏。

巨大的龍翼微微展開,輕輕地擋在她的身上。

這一次,無論是“克裏斯”還是“厲斯”,誰都沒有說話。

天還沒亮,厲鳶就再度出發。

她僅僅是睡了一個時辰,就覺得精神得不得了。把迷迷糊糊的小鳳放在後頸,又把“睡”得死沉死沉的克裏斯抱在懷裏,她騎著馬又開始上路了。

只是這一次,這馬像是被什麽攆著一樣,跑得飛快,看樣子不用到正午就能到家。

厲鳶難得開心,拍了拍馬頭:“好馬兒。”

飛在天上的克裏斯的靈體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

正午,她終於回到了豐陵城。

這裏,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一切的起點。

路過寧逐小時候曾經待過的那座狼山,她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不過豐陵城就在眼前,她也沒有心力去想別的。

來到厲家大門前,她深吸一口氣,剛想敲門,就看見懷裏的克裏斯深沉地望著大門。

她道:“已經是最後一天了,我希望你能給我道別的時間。”

克裏斯點頭:“我從來說話算話。”

厲鳶敲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家丁,看見厲鳶,先是一愣,接著猛地大喊:

“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

厲鳶這輩子的爹叫厲萬鈞,母親叫柳盼扶,標準的嚴父慈母模式。

雖然出了她這個刁蠻任性的女兒,卻是少有的深明大義。

兩人因為她當年私自退寧逐婚事之事,對她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後來把她送到南境武道院,兩代人長期不見、愈發思念,關系這才變好。

厲萬鈞好久不見她,即使是嚴厲如他也不由得紅了眼眶,更何況是感性的柳盼扶,早已哭成了淚人。

被厲萬鈞教訓了兩句後,柳盼扶把她拉進房間,細細問她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厲鳶道自己只是有些累,想回來看看二老。

克裏斯被厲鳶關在門外,即使隔得很遠,也能聽到她語氣中的哽咽。

他斂了眉眼,剛一轉動眼珠,發現自己的爪子已經能動了。

屋裏,柳盼扶還在問厲鳶的事情,從武道院到生活,最後問到了感情。

她和寧逐發生了那麽大的事,豐陵城不可能不知道,於是柳盼扶小聲地問:

“女兒,你和那寧逐……真的不成了?”

“寧逐?”克裏斯念了一下這個名字,這是誰?難道是厲鳶身邊先走的那個男人?

厲鳶道:“娘,你就別想了。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

柳盼扶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哭訴:“我的女兒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想要找一個如意郎君怎麽就這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