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告黑狀的

李存睿到達乾清宮,恰與太子撞上,太子穿著馬服,揮汗如雨,看模樣應是在練功途中趕過來。

兩人先打了招呼才進內,前殿無人,太監引了他們前往後殿,進門就聞見香氣四溢,李存睿心念一動,跨門進內,只見皇帝挽著袖子與靖王立在大開的窗戶下,面前案上擺著好幾顆掰開了的蠟丸,而殿中還立著許多侍衛!

這陣仗可不多見,李存睿快步上前:“皇上!”

皇帝緩緩吸氣,神色如黑雲積壓:“太子賜了一顆香給衡哥兒,誰知這顆香,竟然把相國寺的禪房給炸了!”

李存睿頓住。

太子神色立變:“是瓦剌國使臣進貢的那批月支香?——這是敢刺殺父皇?!”

皇帝冷冷勾了下唇。

靖王擡頭:“衡哥兒拿它送給藍姐兒賠罪,結果出事了!所幸皇上近來事忙,未及顧上此物,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李存睿來的路上就猜測宮裏出了事,先前李南風說晏衡的月支香有問題,這會兒進殿又聞到香味,心下就有數了。

再看到這蠟丸,又聽到這香的來歷,對先前相國寺裏的事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俯首拱手道:“這是天佑我大寧!”又道:“那麽香丸可已全都在此?”

“一共六顆,除去那倆冤家炸掉的一顆,剩下的都在了。太子宮中那顆,朕也讓太監取了過來。”

皇帝以指尖小心地捏出蠟丸中心一小撮粉末,放在面前白紙上,“這是微型的‘實心彈’,小小一顆,便能炸毀一間屋子,能制出這樣的兇器,對方也必然有軍營背景。”

李存睿道:“如今是大寧天下,能有軍營背景的也只能是前朝的人了,五軍府可有線索?”

自前番靖王府出事之後,再猜測兇手來歷顯然就已不必費什麽周折。直沖君王與朝廷而來,不是謀逆就是反朝,當今皇帝登基不過半年,不至於令臣子積怨謀反,符合這兩點的不是亡國君手下余孽,就只能是昔年的死對頭,這點毋庸置疑。

但前朝那麽多遺黨,敵在暗我在明,不鎖定範圍便等於豎了個活靶子,這次逃過了,下次未必能有這麽好運。

“出事之前,我與皇上正好在議論前周魏王趙蒼手下那名教頭。”靖王說道。

李存睿道:“有消息?”

“洛陽那邊抓捕了部分鬧事流民,從他們身上查到的線索,這是一批很可能來自於魏王府的余孽。

“而魏王當年則是憑著手上八千神兵得到了周靈帝的重用。魏王大敗之後,王府樹倒猢兒猻散,那教頭也不知去向。

“由於他不是皇室中人,也無人在乎他,但眼下除他之外,我竟想不到還有別的人能夠驅使得動這批訓練有素的衛士,以及,能制造出這批威力強大的彈藥來。”

太子凝眉:“他並非趙家人,處心積慮針對朝廷,又是何故?”

“所以這是要緊之處。不找出事因,拔除毒瘤,日後必將後患無窮。英國公已經奉旨出京阻截瓦剌國使臣了,香是他們送的,就從他們身上開始查。”

皇帝拿帕子擦了手。說著他又道:“不過朕估摸著這瓦剌國使臣也是個冤大頭,但不管怎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縱然他們不是主使,使臣身邊也定然有細作!”

就算是香被人掉了包,能夠瞞過他們使臣的,也絕對做到了與原物一般無二。

能做到一般無二,那麽這個人也必然與貢品有過接觸。

靖王即時直身:“臣即刻下令西北駐軍前去申斥瓦剌國王!”

皇帝看向李存睿:“你認為呢?”

李存睿沉吟:“北方牧民一向為朝廷憂患,憑皇上之龍威,若是趁勝北上,發兵重擊驅趕,定然也能換得未來幾十年太平。

“但眼下朝中兵力不足,又無與馬上民族交戰經驗,就算是贏了,朝中軍事也要大受創傷。

“內患當前,臣以為還是先保存實力為妙。

“派兵申斥,言明立場,也省得他們覷見我朝內亂,日後輕易就騷擾我邊境。”

皇帝點頭,遂與靖王道:“派人去瓦剌,先禮後兵。”看了下手裏彈藥,又望著他們倆道:“把那對冤家傳到宮裏來,朕還有話要問他們。”

……

李南風在李夫人威壓下如坐針氈地坐了個把時辰,接到宮裏太監傳話時如釋重負,彈起來就往外躥了。

晏衡卻早就在家裏等著了,口諭一到,他立刻把身上衣裳撕爛幾道口子,再往手腕上掐出幾道紅痕,隨著太監到了乾清宮。

殿門下仇人相見簡直分外眼紅,李南風惱他什麽自不必說,晏衡被她踹到了隱秘處,雖無終身之憂,但到如今走路還不那麽方便,臉色也是青寒到不能多看。

殿裏李存睿和靖王都歸位了,太子回東宮換衣裳。

皇帝望著他倆,目光最先被晏衡吸引:“你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