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講。”

“皇後娘娘進來脈象不佳,少有胃口,此乃憂思過多思慮太重所致。單靠藥醫,只怕收效甚微。還得娘娘自己寬心些才行。”

沈淩淵聞言薄唇輕抿。憂思憂慮?她如今連從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還能憂思些什麽呢?

他琢磨著剛剛與她相處時的細節,漆黑的眸色微深,修長的手指輕撚間恍惚想起剛剛在她床邊的小桌上似是看見了一封好像是家書的信件。

約是為了這件事了吧。

質地上好的玉扳指在他手中轉了轉,“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王德祿將張禦醫送出正殿,輕搭了拂塵重新走上前,他試探性地開口:“皇上,今兒晚上……”

“回禦書房,將未批完的奏折一並呈上來。”

“……是。”

……

翌日溫映寒醒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像昨日那般睡得安穩了。一雙好看的桃花眸輕輕眨了眨,透著些未清醒般的迷茫,微微頓了一下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原本沉靜的心臟緊跟著咯噔一聲,漏跳了一拍。

蕓夏聽見了屋中的動靜,輕輕推了門進來,她端著早已備好的溫水,“娘娘醒了。”

溫映寒藏在袖間的手指微微攥了攥,“皇上,昨晚……”

蕓夏拿了外衫,“娘娘睡下後,皇上便回禦書房批折子了。”

溫映寒眼眸輕輕闔了闔,昨晚晚膳王德祿過來回稟的時候,好像是說皇上臨時有前朝要務要處理的,想來他只是順路來看看她,不料卻出了那樣的意外。

昨日的事情她記不太清了,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驚雷聲響起的時候,腦子裏便浮現了些從前未見過的畫面。思緒變得混亂不堪,她隱約記得自己越矩地拉了皇上的衣角,後來……後來……

溫映寒驀地緋紅了側臉。

“娘娘怎麽了?怎麽臉上這樣紅?”蕓夏擔憂地望著她,生怕她是身子不適了,“娘娘是不是又發燒了?一定是昨夜雷雨的緣故,奴婢這就去請禦醫!”

溫映寒忙攔了她一下,無奈揉了揉額角,胡亂扯了個理由遮掩,“我無事,是被子太厚的緣故,夜裏睡著有些熱。不必擔憂。”

蕓夏這才松了一口氣,“娘娘無事就好,昨晚張禦醫開了新的藥方,可以治療娘娘的心悸之症,奴婢稍後就親自盯了人煎了去。”

溫映寒揉著額角的手指一頓,“又開了藥方?”

蕓夏福了福身,“是呢。昨兒個夜裏張禦醫連夜擬好的藥方,今天早上剛剛命人送過來。”

溫映寒只覺得口中發苦,也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這張禦醫開的藥雖管用,但她總覺得比其他人開的要苦。

她心裏存了一分僥幸,“那是不是先前那副不用喝了?”

蕓夏想了想微微搖頭,“奴婢記得張禦醫說兩副藥方是治療不同的病症的,上一副一日三次,這一副是一日兩次,若是心悸難解還可臨時再加一次。”

溫映寒聽得心尖一顫,長這麽大她也沒喝過這麽多的苦湯藥。

她可真是要被他們泡在藥罐子裏了。

蕓夏不明所以,不知道皇後娘娘的臉色怎麽一會工夫又發白了,急忙將手裏的衣裳先披在溫映寒肩膀上。

她想起王公公傳話裏的囑咐,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娘娘,還有一事。”

溫映寒輕嘆了口氣,“說吧。”

“皇上吩咐,讓娘娘放寬心,無需多思,好好養病,前朝的事情不會牽連於娘娘,鎮北侯府的事皇上也會明察的。”

溫映寒下意識地望向昨晚那封她未來得及收起來的信件,牛皮紙制的信封仍靜靜躺在桌面上。

家裏要她求情的事,定是被皇上給看見了。

後宮不得幹政,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能求的情她會求,可是明察之外家裏要她做事,她是斷斷不能說出口的。一入宮門深似海,時刻警醒著尚且會有欲加之罪平白而至,身處後宮最怕的便是越矩而不自知。

她輕輕嘆了口氣,“服侍我更衣吧。”

……

禦書房內,王德祿拿拂塵輕敲了小徒弟的腦袋,“怎麽收拾的?這廢了的聖旨你還不拿下去,留在這裏等著挨罰嗎?”

小徒弟頗為冤枉地揉著額頭,“師父,前兩日不是你叫我們先不要動的嗎?”寬大的書案邊上卷著的那道廢後的聖旨,前兩日根本沒有宮人敢接近。

王德祿輕斂了拂塵,拂袖而去,“等你能自己琢磨明白了,為師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