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5頁)

宜嬪笑了笑,討好了起來,“要我說啊,她這番也是白折騰,您看她這又請禦醫又請皇上的,鬧了一晚上,皇上該走不還是走了嗎?說到底聖上待她也就那麽回事,走走過場罷了。從前失憶前就不受人待見,這病病殃殃起來還能轉了圜不成?從這次皇上將協理六宮之權交給您咱們就能看出來,皇上還是器重您的。這往後後宮裏還得是娘娘您做主。”

薛慕嫻知道她慣會說這樣的話奉承她,這樣的話她不知聽多少人說了多少遍了。纖細的胳膊微撐在一旁的軟墊上,聲音帶了幾分慵懶:“妹妹說笑了,本宮也只是協理,到底不是中宮,那拿著皇後鳳印的人才是真正的六宮之主。”

劉嘉宜擺了擺手,“此番要不是她忽然落了水,皇上廢後的聖旨只怕現在早已曉諭六宮了,說起來也真是巧,早不去千荷池晚不去千荷池,偏偏那個時候去,真是便宜她了。”

薛慕嫻眸中帶了幾分冷意,她還記得那樣一個暴雨天,手底下的宮人回來稟報,說皇上已經開始寫聖旨了。她明明只差一步了。

“是皇後福大命大。”字面上聽不出什麽錯漏的話,從她平緩陰沉的語調中說出,便添了幾分嘲諷的意思。周圍的宮人皆垂著頭,只可惜宜嬪是個性子直沒什麽心思的,聽不出她語氣間的變化。

她頭也不擡地便接話道:“若真是福大命大便也罷了,只怕是皇後自己往池子裏面跳呢。她這一跳倒好,直接保住了後位。”

宜嬪這話說得極為直白,連一旁站著的碧心都倒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拿帕子掩了掩唇。好在這芙湘宮的宮人沒一個敢往外面傳閑言碎語的,這說皇後自戕的話,整個宮裏也就宜嬪敢這樣不避諱地說出來。

外面的天陰沉著,淡淡的熏香縈繞在雕梁之間,連殿內都添了些許雨後的冷意。

薛慕嫻輕蹙了一雙細眉,隱隱也帶了幾分思索,“妹妹這話怎講?”

宜嬪輕嘆了口氣,“娘娘您性子好,不愛多想。可嬪妾最近細細回想著近來發生的事,總覺得這一切也太過巧合了吧?她怎的就偏偏那個時候掉進水裏了?”

宜嬪高佻偏瘦,連帶著臉型也是尖長的,說起這事來連帶著手也跟著錘在了腿上,一副帶著怨氣的樣子。

薛慕嫻斂了眸子輕笑一聲,“嬪妃自戕可是重罪,不但是她自己的事,來帶著她家裏也得跟著受牽連,她有那個膽子?”

“娘娘,她就算不跳,照那個形勢下去家裏也保不住了,到時候她幽禁冷宮一生,外頭跟著抄家,她還不如直接跳進去,興許還能暫緩了皇上的打算,您沒聽德坤宮的人說嗎,那天就是皇後特意只待了從前陪嫁的丫頭出去,根本沒帶旁人,臨到事發前還專門將她丫頭支走了。”

關於溫映寒出門只待了近身宮女一人這件事,薛慕嫻也是略有所耳聞的,原想著以她清清冷冷目中無人的性子,低調點出去是怕別人看了她的笑話,可這麽一想,這劉嘉宜說得還有理。

宜嬪一看薛慕嫻也在深思了,越發覺得自己分析得在理,又跟了一句:“娘娘再往細想想,這千荷池地處那麽偏遠,這個季節根本沒人往那邊去,一切甚至很可能她就是一早設計好的,安排了侍衛在旁邊等著,只等她一跳下去便救了她上來,就為這做個樣子而已。說不定連失憶都是裝的,她根本就是想博取皇上的同情!”

薛慕嫻眼睛一眯,隨即想起了些細枝末節的事,要說她這番失憶後的行為確實反常。她當真是被她那副身居宮中,病病殃殃的樣子給蒙蔽了,還以為她跟從前一樣成不了什麽氣候。現在想來,她是不是因著家裏出事而生出些什麽別的心思也未可知。

事情有定論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了為好。前朝那些事可萬不能功虧一簣了。

“妹妹這話可別再往外說了。”

“無事的娘娘,她個快要被廢了的皇後,自顧自都來不及呢。還能管到嬪妾這裏來?”

薛慕嫻只覺這人蠢頓,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的人用著方便,“跟本宮說了不打緊,但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跑到皇上和太後那裏說了妹妹些什麽可就不好了。本宮聽聽也就過了,那位到底還是中宮呢。”

劉嘉宜一聽頓時拿帕子輕掩了嘴唇一陣心悸,原是她嘴快了,竟沒想到這一層呢。她滿心感激,忙站起來福了福身,“多謝娘娘提點。嬪妾定謹記於心!”

薛慕嫻淡淡地勾了勾唇,擡手讓她坐了回去。細長的眼睛輕斂,捧過碧心重新沏好的茶打開杯蓋輕輕吹了吹。她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

“碧心,去將本宮櫃子裏那個錦盒拿出來。”

碧心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自家娘娘的意思,“是,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