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算賬(第2/3頁)

而魏鸞自幼出入宮廷,想求見永穆帝,並非難事。

沈嘉言哪敢任由她胡鬧,忙咬牙得:“魏鸞,你敢!”

“不妨試試。”魏鸞懶得跟她廢話,說罷便欲轉身。

沈嘉言大驚,慌忙伸手將她拽住。

這一拽之間,心虛與懼怕泄露殆盡,比多少言語逼迫都管用。

魏鸞用力將她的手甩開,接過染冬遞來的錦帕擦擦衣袖,斷然道:“兩條路,自己選!”

語氣冷硬,不給半分商量的余地。

沈嘉言鐵青著臉,伸手怒指魏鸞,天人交戰。好半晌,她的手臂才無力地垂下去,看了眼身後驚慌無措地謹鳶。這是她自幼相伴的侍女,可事到如今……沈嘉言心頭劇痛,不敢再看她,低聲道:“謹鳶,我對不住你。”

謹鳶自知在劫難逃,噗通跪在地上。

沈嘉言淒然閉目,顫聲道:“滿意了?”

“王妃還沒行禮賠罪。”魏鸞冷淡袖手。

沈嘉言怒火攻心,盯著魏鸞,臉上血色一分分褪盡。

貴為王妃,是能與公主平起平坐的身份,行動關乎皇家顏面,斷沒有給魏鸞跪地賠罪的道理。魏鸞此舉著實顛倒尊卑,若請梁王或永穆帝裁斷,絕不可能放任如此。可若真鬧到那般地步,魏鸞不過因怒極胡鬧而被責備幾句,她卻要付出太多。

沈嘉言心裏糾纏撕扯,許久,她往後退了兩步,緩緩跪地。

“是我存心不正,咎由自取,請你寬恕這次。”短短的一句話,每個字都有千鈞之重,因屈辱而生的熱意令臉上泛紅,因憤恨而生的寒意卻讓人四肢冰涼,她的臉上青白交雜,就那麽擡頭,死死盯著魏鸞。

魏鸞未料她會真的下跪。

那一瞬,驚愕之余,魏鸞也終於篤定這王妃之位在沈嘉言心裏的分量。皇家威儀、尊卑倫常在她的眼裏,不及身為王妃的尊榮和沈家前程,這才是她最看重的東西。而往往一個人最看重的,便是她的軟肋、死穴。

沈嘉言既已動了殺念,言和無用,她只能緊掐死穴。

魏鸞微微躬身,姿態是居高臨下的警告。

“記住今日的事,往後少打我的主意。我雖遭了挫折,卻絕不任人揉搓!今日這一跪,並非跪我,是跪你舍不下的尊榮。我夫君畢竟是禦前重臣,梁王也是明理之人,若不想傷及你的王妃尊榮和沈家前程,往後便安分些!”

說罷,理袖起身,帶了染冬慢慢往外走。

剩下沈嘉言跪在冷硬地面,僵得如同石塑。

……

正廳裏,周令躬跟盛煜正喝茶說話。

見魏鸞出來時身旁只有染冬,周令躬有些疑惑地瞧她身後,卻沒說什麽。

過了片刻,沈嘉言才同謹鳶出來,神情僵冷。

盛煜眼光何等老辣,瞧著沈嘉言出入前後迥異的姿態,便知方才側廳裏魏鸞並未留情。遂起身道:“叨擾殿下好半天,既然事情已了,盛某就此告辭。”說完,目光又落到沈嘉言的身上,“有勞王妃。”

言語寡淡,眼神卻是鋒銳微沉的,當著梁王的面也不掩警告。

那神情之中甚至有幾分冷淡嫌惡。

沈嘉言余怒未平,撞上那目光,只覺渾身被針紮似的。

數年傾慕,謹慎珍藏,那些隱秘的心事曾如蜜糖甘甜,此刻卻被踩在腳下肆意踐踏,狼狽不堪。她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地意識到,過去的輾轉反側、癡心妄想,皆是她一廂情願。盛煜在她心中是高嶺之上不可攀折的清寒月光,但在盛煜心裏,她或許什麽都不是。

所有深藏的情思,不過是她一人演繹的可笑故事。

可悲的是她竟信以為真!

少女時的心事遽然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沈嘉言在極度的驚慌、憤怒、屈辱過後,反而冷靜下來,死死捏著手指,站在周令躬身側,面無表情地道:“盛統領客氣。”見魏鸞擡眉看過來,似在提醒,又咬牙吩咐,“謹鳶,替我送盛少夫人。”

這一送,便是有去無回。

謹鳶又是害怕,又是不舍,紅著眼低頭道:“是,王妃。”

魏鸞沒再多逗留,朝梁王行禮辭別,盛煜亦拱手為禮,而後攬著魏鸞肩膀緩步離開。

眾目睽睽下,相擁而行的姿勢甚是親密。

直到兩人走遠,周令躬的客氣笑意才收斂殆盡。

“盛煜這回去辦興國公,昨日才剛回京,今早就登門造訪,我還當是為朝堂的事,卻原來是為了魏鸞。”他看著沈嘉言,神情不悅,“看魏鸞那樣子,自是來算賬找晦氣,你先招惹她的?”

“是妾身莽撞。”沈嘉言低聲。

周令躬壓著不滿,皺眉責備道:“我知道,因玉容的關系,你跟長寧和魏鸞都不太對付。但那是在閨中,如今進了王府,就該有王妃的樣子,分得清輕重緩急!盛煜深得父皇寵信,我都要避讓三分,他是對付章家的利劍,咱們該籠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