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逼迫(第3/4頁)

如今國力日盛,賊寇蕩平,百姓安居,就連被占據幾十年的城池也收回了朝堂。

建國之初的遺自前朝的痼疾皆已解決,就只剩章家驕橫弄權。

昔日,他們圍困父皇,以兵權脅迫。

而今,她們故技重施,拿孝道壓人。

永穆帝垂眉,瞥了眼強勢幹政的章太後,沉淵般的眼底不曾蕩起半分波瀾,沉聲道:“太子身為儲君,身負巡查京畿之責,卻放任賊寇橫行,刺殺朝堂重臣。昨日是盛煜,明日朕若擺駕出宮,也能如此疏忽?”

“皇上言重了。”章皇後忙婉言相勸,“太子會記著教訓,絕不懈怠。至於盛統領,身為臣子,為君分憂效忠朝堂原就是本分,就像臣妾的父兄征戰沙場為國盡忠,受傷甚至戰死也無半點怨言。皇上若是惋惜,派人厚賞安撫就是,怎可拿太後的鳳體賭氣?”

她說著,緩緩跪了下去,端然道:“還請皇上三思。”

話音落處,章家女眷亦齊齊跪了下去。

“請皇上三思。”聲音溫和,姿態恭敬。

永穆帝擡眉,看到珠翠綾羅跪伏滿地,魏鸞目沉如水,周驪音站在那裏,似左右為難。

而章氏眾人恭敬叩首,意甚殷切。

這話他若不應,便是不顧太後鳳體,但若應了,實在讓冒死拼殺的臣子寒心。

即便盛煜能識大體,事情傳到旁人耳中,無異於離間君臣。

永穆帝的目光緩緩從章氏眾人頭頂掃過,最後落在仍闔目安睡的章太後身上,熬夜思慮後布了血絲的眼睛裏浮起濃濃的寒意,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朕意已決。太後既是時疾,慢慢治罷。”

說罷,拂袖而起,沉目離去。

滿地跪著的章家女眷未料他如此堅決,不由偷偷望向章皇後。

章皇後跪在原地,看了眼傻站著的周驪音和魏鸞,眼底浮起寒意,冷著臉叫眾人起身。

——如此軟硬不吃,看來這件事永穆帝是真的鐵了心。

若這勉強維系的夫妻情分當真要斷,她可得早點鋪後路!

……

章太後既鳳體欠安,當天夜裏,眾人留在宮裏侍疾。

好在眾目睽睽,章皇後不曾折騰誰。

魏鸞陪侍到深夜,到周驪音的宮裏歇息——公主府雖已建成,但周驪音在宮中的住處仍保留著,只是原先的宮人多被帶走,如今的當值的人皆由章皇後安排。魏鸞沐浴用物和飯食皆與周驪音無異,倒能安心地用,過後同榻而眠。

周驪音的情緒顯然很低落。

周令淵被禁足之初,她其實單獨去求過永穆帝,父女倆在內殿聊了半天,她未再多言。

今日章皇後率眾人求情,她固然也想讓皇兄盡快解禁,瞧著永穆帝鬢邊新添的白發,終是不曾多言。看著眾人以太後的鳳體脅迫永穆帝時,甚至有些心疼父皇。等永穆帝離開,章皇後因她杵著不求請而擺出冷臉,更是令她難受。

但這些話周驪音不能說。

在魏鸞握著她的手關懷時,周驪音只緩緩搖頭,低聲道:“我沒事。”

魏鸞身在宮廷,須謹言慎行,只能陪坐寬慰。

倒是周驪音想起了別的,“聽說盛統領遇刺的那日,你與姨母到雲頂寺進香,也碰見了歹人,鬧得動靜不小,沒傷到吧?”

“有驚無險,連我的衣裳都沒碰到。”

“那就好。盛統領如何了?”周驪音擁被坐著,半昏的燈燭下青絲披散,眼底分明關切。

魏鸞卻是神色微動。

盛煜佯裝重傷昏迷的事,應是出自永穆帝的授意,事關章家朝堂,連盛家的人都瞞著,她更不能拖後腿。且這是在宮裏,裏外全都是章皇後的耳目,隔墻有耳,今晚的言語明日定會盡數傳到章皇後耳中。

今日壽安宮的事與她幹系甚小,章皇後特地召她入宮,定是為了此刻。畢竟她與周驪音感情篤厚,曲園出了事,周驪音定會關懷。章皇後的手插不到曲園,想摸盛煜傷情的底細,這是最不著痕跡的法子。

魏鸞在心裏跟小姐妹說了聲對不住。

而後低低嘆氣,道:“情況不妙。”

“怎麽?真的昏睡不醒?”

“差不多吧。中間雖醒了幾次,瞧著迷糊得很,勉強撐著說話也顛三倒四的。他身上被鐵箭傷了好幾處,那是淬過毒的,郎中說毒入心脈傷及全身,十分棘手。”魏鸞說至此處,想著盛煜剛被擡回曲園的樣子,眼圈便紅了,哽咽著道:“我瞧著,他像是傻了。”

“傻了?”周驪音瞪大眼睛。

魏鸞輕輕點頭,“中毒後耽誤得太久,想是傷著腦子了,醒後差點沒認出我來,就算喝著湯藥,也無濟於事,時好時壞。手和腿上布滿了傷,哪怕能痊愈,往後怕是也沒法提劍。”

她按著盛煜的指點,說得淒慘無比。

周驪音不疑有他,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