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溫柔(第2/3頁)

“我帶了夫君給的哨子,真碰見麻煩,會向盧珣求救的。”魏鸞如今膽氣漸壯,察覺他的擔憂,試圖撒嬌蒙混過關,“布置得其實挺周密,夫君也不誇誇我。”

“誇了你,往後更無法無天!”盛煜板著臉。

魏鸞嘟起嘴唇,面露委屈。

因疲病之故,那雙眼不似尋常明亮清澈,燭光下顯得惺忪,眼睫投出濃長的陰影。她半個身子都趴在他的胸膛,手指扒在他肩上,楚楚可憐。

這樣柔弱嬌軟的姿態,當真磨得盛煜半點脾氣都沒了。只緊緊將她抱在懷裏,微啞著聲音道:“我娶的妻子自是機敏過人,連皇上都誇性情敏慧,堪為良配。今日的事換成旁人,必定不及你膽大周全。只是往後碰見事得知會我一聲,別總獨自扛。”

“嗯,鸞鸞記住了。”

魏鸞自知這回冒險,惹得盛煜擔憂不快,連忙軟聲賣乖。被誇後心中歡喜,忍不住笑生雙靨,靠著他胸膛閉上眼睛養神。

待藥熬好了端來,盛煜叫醒她,慢慢喂給她喝。

魏鸞喝了藥,懶得換衣,仍舊滾回被窩。

臨睡前,還不忘將章家別苑裏暗藏軍械的那處庫房位置說清楚,方便查探。

盛煜甚是無奈,待她睡著後,便寫個紙條裝入小小的信筒,而後命管事連夜送往離此處最近的玄鏡司哨點,交予當值的主事。因數日奔波勞累,難得回到家中,回屋後便吹熄燈盞到裏面胡亂擦洗了下,鉆入被窩。

魏鸞早已入睡,呼吸勻長。

盛煜抱住她,沾著枕頭沒片刻便睡了過去。

這一日,彼此在兇險裏碰頭,而後相擁入眠。

梅谷幽靜,夏夜微涼。

……

翌日清晨,魏鸞的風寒果然發作起來。

這也無可避免。

畢竟深夜遊水又吹了半夜寒風,便是盛煜這等摔打磨礪出鋼筋鐵骨的人,都得咳嗽幾聲,更何況魏鸞自幼嬌養,從未吃過如此苦頭。好在郎中昨夜開了藥,清早又忙著診脈煎藥,盡量令病情輕緩。

魏鸞縱身子昏重難受,心裏卻是高興的。

更令她欣慰的,是昨夜玄鏡司趁防備空虛潛入章家別苑,因章家的護衛被盧珣他們殺得七零八落,夜幕裏進出皆如無人之境,不廢吹灰之力。那座庫房中,果然偷藏了成堆的軍械,且上頭皆沒有朝廷鑄造的徽記。

可見章家仗著早年投誠之功,何等肆無忌憚。

而昨晚盧璘兄弟合力,雖無盛煜坐鎮,仍將章家從庭州派來的那條大魚捕入網中。只是激戰在所難免,玄鏡司雖大獲全勝,卻也折損了不少兄弟。

盛煜聞訊,面上唯有寒意。

待副統領趙峻趕到時,由趙峻親自押解,將人送進玄鏡司牢獄嚴審。

這些事一件件處理完畢,已近晌午。

夫妻倆用過飯,魏鸞精神頭好了不少,遂套車回城。

盛煜既已釣出章家的暗樁,這番對決後亦無須再隱藏行蹤,與她一道回曲園。入城後經過五香齋,因魏鸞聞著道旁餛飩的味道清香誘人,還陪她下車,各自吃了一碗。出得店鋪,迎面還碰上了出宮辦事的周令淵。

東宮儀仗威儀,清道而過。

盛煜懷裏攬著魏鸞,亦避讓在側,目光與周令淵相撞時,似有火花四濺。

——自鏡台寺刺殺案後,先是周令淵被禁足,踏不出東宮半步,後是盛煜裝病幽居,不曾在曲園外露面,彼此從未打過照面。但兩人的隔空交鋒實則愈演愈烈,在太子妃被廢,東宮顏面盡失,章家鋒利爪牙被拔後,有些事就差一觸而發。

盛煜勢如破竹,步步緊逼。

而章家沒有退路,被裹挾著的周令淵亦不願退讓分毫。

兩人各自目露鋒芒。

一瞬對視,在周令淵瞧向魏鸞時,盛煜微微側身,拿脊背擋住他的視線。

魏鸞則始終恭敬避讓,在人群裏垂目。

不曾察覺兩個男人的眼神交鋒,亦不曾察覺盛煜護食的姿態。

她此刻記掛的是魏嶠夫婦。

果然,夫妻倆剛到曲園,門房到竹編鏤金的墻門邊來迎時,便稟報道:“敬國公府派人問了好幾回,問少夫人近況,說一旦少夫人回來,便讓咱們遞個消息過去。主君——”他請示般看向盛煜,“這就遞消息過去嗎?”

“去吧。”盛煜自未阻攔。

很快,魏嶠便帶著魏夫人趕過來了。

……

魏嶠這兩日過得頗為煎熬。

先是章家送來消息,說嶽母章太夫人病勢沉重,雖搬到了郊外別苑的溫泉附近將養,太醫卻束手無策,怕是熬不過這兩日了。來遞信的是章太夫人身旁頗受倚重的嬤嬤,當初看著魏夫人長大的,教導陪伴之情不淺,說話時神情含悲,欲言又止。

魏嶠因當初章皇後的事,心存顧慮。

但魏夫人卻顧不上那麽多。

聽聞親生母親重病將死,又是這些年十分信重的嬤嬤親口報信,血脈至親,她即便明知前面是坑,怕也要忍不住跳進去。更何況,在私心裏,她總覺得章皇後那樣歹毒是因身在宮闈、步步險惡,被章太後教成了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