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瘋子(第2/3頁)

如此姿態,讓魏鸞心生畏懼。

她沒接話茬,只問道:“我夫君呢?”

“我從章家手裏搶回了你。”周令淵避而不答,只傾身靠近,“既然進了東宮,安心住著就是,何必管外面的事。鸞鸞,我們已很久沒能見面。琉璃殿裏都是親信,你只管保養身子,我會陪著你。”

“他在哪裏?”

焦急的聲音,添了明顯的不耐煩。

周令淵臉色微變,隔著咫尺距離,那雙眼稍添冷色,緊緊盯著她。

魏鸞不閃不避,目光漸添鋒銳。

片刻後,周令淵直起身子退開半步,“他死了。”

“不可能!”

“鎮國公麾下的精銳盡數出動,要的就是他性命。鸞鸞,是他不仁在先,自以為能幫著父皇斬除兩位軍功卓著的國公爺,還妄想在庭州作威作福。行啊,庭州可以讓出來,但這些人被肅清,沒了立足之地,該去哪裏呢?”周令淵唇邊浮起諷笑,緩緩道:“當然是魚死網破,同歸於盡。軍中的同袍情誼和忠心赤膽,他那種人不會明白。”

見魏鸞猶不肯信,又補充道:“否則,數百裏的路途,他怎會任由你活生生落到我手裏?”

“他不會死!”魏鸞的聲音近乎尖銳。

她相信盛煜不會輕易栽在章家手裏,她盼望盛煜好好地活著,哪怕將來沒法登臨帝位,他也得好好活著!他有雄心壯志宏圖抱負,他吃了那麽多的苦,他不能死!然而周令淵如此言之鑿鑿,無所畏懼,卻令她心底的恐懼翻湧而起。

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就像所謂的損不足而奉有余,她選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挽回敬國公府的性命,卻將這黴運挪到了盛煜身上?

她不敢想,只死死盯著周令淵,眼底翻起血紅,“你說謊!”

“他就是死了,粉身碎骨,萬箭穿心!”周令淵咬牙步步逼近,握住她手臂,“玄鏡司會分崩離析,曲園會空置荒廢,是他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鸞鸞,當初原就是父皇隨意賜婚,你才不得已嫁給他,如今盛煜死了,你仍是太子妃!”

“你松開!”魏鸞試圖掙脫,眼底血色愈濃,“他不會死!”

周令淵沒說話,忽然轉身,拽著她便往外走。

他走得很快,拽得魏鸞跌跌撞撞。

繞過錦屏紗帳,穿過富麗廳堂,他最終停在了一座博古架跟前。那架子用料極為貴重,借著昏暗的天光,上面幾乎擺得滿滿當當——有泥人糖偶、有蛐蛐籠幹花籃、有娟帕香囊、有筆筒兔毫……

盡都是小姑娘用的玩意兒。

有些東西魏鸞早就忘了,卻完好無損的擺在這裏,不染纖塵。

她尚未從虛弱中徹底恢復,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氣息微喘,目光落在這博古架上,分明驚愕。周令淵則死死拽著她,神情偏執,“都是你用過的,我藏了這些年,誰都不許碰。鸞鸞,你原就是要嫁給我,你原就是我的人!當初母後從中作梗,我沒能阻止那場荒唐婚事,如今太子妃被廢,盛煜已死,是老天成全你我!”

“他不會死!你胡說!”

魏鸞又是擔心盛煜的處境,又是害怕周令淵所言屬實,哪還能維持往西的鎮定。甩了兩下沒能掙脫,情急之中,顧不得恭敬守禮,拿空的手便往周令淵身上招呼,“你放開我!哪怕他真的死了,我也不會嫁給你!你放手!”

周令淵哪會松手,反而握得更緊,湊近了欲勸她冷靜。

魏鸞胡亂拍打,不提防他將臉湊來,“啪”的一聲便扇上去。她打得極為用力,這一巴掌也絲毫不收斂,響亮的脆聲裏,她的掌心疼得發麻。

周令淵臉上火辣辣的痛,似被打懵了。

有一瞬死寂,唯有魏鸞怒瞪著他。

周令淵眸色驟濃,將她另只手腕握住,反手擰向她後背,而後俯首親過去。

魏鸞死命躲閃,甚至拿腦袋去撞他。

周令淵不閃不避,壓抑深藏數年的欲念騰起,夾雜一年來的妒忌怒火,連同對她冷淡抗拒態度的失望,種種情緒混雜,像失了理智的獸,只管去吻她。狂亂之中,唯有靈台尚存一分清明,在觸到嬌軟肌膚時,怕捏疼她的細腕,稍松力道。

魏鸞趁機抽出右手。

與北苑凝和樓前相似的處境,卻不會有盛煜出手救她,他被賊匪圍困,甚至生死不明。憤恨與氣怒洶湧而起,她無力掙脫桎梏,想起發間還有金簪,當即摸到掌心,狠狠刺向周令淵。

尖銳的金簪刺破層層衣裳,沒入血肉。

侵襲的男人吃痛輕嘶,詫異地瞧向痛處。

一支嵌著紅寶石的金簪紮在他手臂,有血緩緩沁出,簪子的末端是魏鸞的手,細白纖秀。

他皺了皺眉,看向魏鸞。

她的臉色是蒼白的,一股簪起的青絲滑落,散亂地搭在肩頭,漂亮的眼裏猩紅猶在,甚至不知何時被水霧罩住。在他瞧過去時,她偏開頭閉上眼,淚水打濕眼睫,順著膩白的臉龐滾落,緩緩滑向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