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問罪(第2/3頁)

好在遠遊歸家,還能抱著嬌妻安睡。

……

此時的皇宮裏,卻是另一番情形。

盛煜大鬧東宮的事沒用太久便傳到了章皇後耳中。

她原就被盛煜逼得步步後退,聽見這樣駭人聽聞的事,當即勃然變色,命人將太子召來。

得知宮人的稟報屬實,盛煜確實擅自闖入內宮,出手忤逆犯上,章皇後臉色鐵青,掀開周令淵衣袖和領口,瞧見裏面紫青的痕跡,又怒又心疼,咬牙道:“當真是恃寵而驕,無法無天!你怎不命人射殺了他!”

周令淵神情陰冷,欲言又止。

章皇後又氣又急,仗著在東宮耳目成群,很快問明白經過。

得知此事皆因魏鸞而起,怒意更甚,不由埋怨周令淵應放任章家解決了魏鸞,而非留下她這禍根,更不該自作主張,將官眷軟禁在琉璃殿,鬧出這樣荒唐的事。然而埋怨歸埋怨,章皇後難得捉住盛煜的把柄,當即帶了周令淵,直奔壽安宮。

誰知章太後近來鳳體欠安,剛喝完藥睡下,不宜驚擾。

章皇後無法,只能在側侍疾,耐心相候。

等太後一覺睡醒,已是申時將盡。

章皇後遂伺候她起身,將事情慢慢說給她聽。

太後聽罷,反應與皇後如出一轍。

責備太子胡鬧之余,章太後微露龍鐘老態的臉上卻也浮起笑意。

先前數番較量,玄鏡司將章家三位國公的把柄翻了個底朝天,不止拔除興國公、廢除太子妃,還將鎮國公這位頂梁柱送進了牢獄。相較之下,章家雖竭力去尋盛煜的把柄,卻因此人行事周密、馭下甚嚴,除了辦案時過於驕橫酷烈,偶爾有失職之處外,並無太多過錯。

自盛煜從庭州歸來後,章太後便將這些零星罪證放出,命人口誅筆伐。

可惜收效甚微。

一則章家能拿到真憑實據的罪名並非足以撤職查辦的重罪,永穆帝有意維護,盛煜這玄鏡司統領仍巋然不動。再則,自興國公、太子妃和鎮國公相繼獲罪,與章家親厚的軍將朝臣皆倒了黴,反倒是與章氏割裂的魏嶠父女安然無恙,許多人見風使舵,不肯再為章氏出力。章太後掀不起滿朝群情激憤的態勢,自然難以逼永穆帝決斷。

這令她十分惱火。

誰知福禍相倚,周令淵為私情胡鬧了一通,竟會令盛煜自亂陣腳?

章太後豈肯放過這等良機?

打定主意後,當即帶了周令淵母子,直奔麟德殿。

到得那邊,永穆帝剛同時相和兩位尚書議事畢,因坐得腰酸背痛,起身舒展筋骨。聽聞太後與皇後、太子齊至,頭疼地皺了皺眉,卻仍迎出去,向太後行禮畢,請入殿中,命宮人奉茶。

章太後穿著黑底金線的宮裝,金簪嵌在花白發髻間,雷厲風行的威儀仍在。

進了麟德殿,她不則一聲,沉著臉坐入圈椅,擡目望向皇帝。

永穆帝耐著性子,“外面天熱日曬,太後有事著人吩咐就是,怎麽親自來了?”

“我不親自來,只怕這朝堂上該反了!”章太後冷笑了聲,堆了褶皺的眼鋒芒畢露,沉聲道:“先帝當初設玄鏡司,是為肅清朝堂,要緊案子上明正典刑,好令朝綱穩固,臣民恭肅。如今倒好,玄鏡司統領恃寵生驕,無法無天,皇帝寵信奸佞,怕是老眼昏聵了吧?”

這話說得極重。

永穆帝神色微寒,“母後這是何意?”

“太子,跟你父皇說說,咱們究竟養了怎樣的朝臣!”

周令淵聞言,端然跪地,說了今日盛煜的行徑。至於前情,卻稍加篡改,只說魏鸞在外遭了襲擊,被賊匪擄走,他的人路上碰見,出手救回。因盛煜不在京城,他怕魏鸞再遭不測,故暫時請入東宮客居,絲毫不提與章氏合謀、強行軟禁之語。

永穆帝並未耳聾眼花,豈能聽不出蹊蹺?

魏鸞此次南下是與盛煜同行,能從盛煜手裏搶走魏鸞的,普天之下能有幾人做到?先前玄鏡司在鄧州遇襲時,盛煜早已寫了密報給他,雖未呈證據,內情如何,永穆帝心知肚明。自家兒子對魏鸞賊心不死,這背後有哪些彎繞,永穆帝猜得出來。

但僅憑推測,顯然打發不了眼前的祖孫三人。

畢竟章家與太子勾結在暗處,盛煜闖宮打人卻是明目張膽,眾人親眼所見。

無論如何,擅闖宮禁、毆打太子實屬忤逆。

永穆帝打死都沒想到,素來行事穩重、進退有度的盛煜,竟會被女人沖昏了頭,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他的目光徐徐從太子挪向章皇後,最後落在章太後身上。

“若此事屬實,朕自會重懲,律法嚴明,宮廷威嚴,不容任何人踐踏。”他先給出承諾,堵住章太後的嘴,而後話鋒一轉,沉聲道:“此事幹系重大,交三司刑部皆不妥當,由朕親自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