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虐狗(第2/3頁)
虞淵久在京城,且手裏過的多半是文書卷宗,碰見中意的姑娘後,稟明盛煜和永穆帝,已然成婚。倒是趙峻性子頗粗豪,自打進了玄鏡司,便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四處奔波殺伐,年紀已過三十,卻連朵桃花的影子都沒碰見。
後起之秀都有女兒了,他卻仍在打光棍。
對視之間,趙峻神情復雜。
盛煜拂袖坐到案後,手裏翻看今晨送來的卷宗,余光瞥見趙峻的臉,不鹹不淡地道:“老大不小的,也該成家了。往後多留意。”說話之間,大抵是想起了自家嬌妻幼女,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趙峻被兩面夾擊,目瞪口呆。
外頭便在此時傳來宮中內侍的聲音,是永穆帝跟前傳口諭的,說皇上有事召見盛統領,請他即刻入宮。
盛煜聞召,遂隨他而去。
到得麟德殿裏,並不見時相和沈相的蹤影,就連貼身伺候的內侍都被屏到殿外,掩門閉窗。盛煜心中稍詫,孤身進到殿裏,就見永穆帝孑然坐在禦案後面,跟前茶香裊裊,神情平靜而稍覺凝重。
在盛煜行禮後,他隨意擡了擡手。
“昨晚廢太子走了,跟著章孝溫派來的人手。”永穆帝側靠在龍首扶手上,今晨的失望疲憊過去後,此刻面沉如水,仿佛絲毫不曾為此事動容,只平靜地道:“他幼時就被立為東宮,宮變之前也曾有些建樹,章孝溫將他拉到身邊,定是要借此起兵,沒準會打個清君側的旗號。”
這消息來得突然,盛煜微微愣了下。
畢竟,自章氏姑侄倒台後,宮裏先前被章氏安插的眼線被狠狠清理了一波,就連禁軍都換了不少血。如今永穆帝坐鎮宮廷,章氏臂膀已斷,在京城都翻不起太大的風浪,想從永穆帝眼皮子底下救走廢太子,實在難比登天。
不過聽永穆帝的話音,恐怕背後是有意縱容。
這般縱容行徑,背後必有極復雜的心緒。
君臣之外,那是另一對父子的事。
盛煜對此無從置喙,只拱手道:“看來,戰事已經不遠了。”
“這趟白蘭之行,徹底斬斷了章孝溫的側應,他沒了外援,又走出叛國的臭棋,也只剩狗急跳墻的路可走。庭州那邊如今已安穩了,屆時不宜調動,一旦起了戰事,便須調朔州和隴州的兵馬,速戰速決。你也曾讀過兵書,去過那一帶,可提早想想如何應對。”
這般安排,顯然是要他參與這場戰事。
屆時朝堂沙場皆有成就,許多安排便也能水到渠成。
盛煜猜得到永穆帝的打算,也知道如今的肅州多是章家殘存的死忠精銳,極難對付,遂肅容拱手道:“臣必定竭盡全力。”
“這段時日也別惹事生非。”永穆帝又叮囑。
盛煜道:“臣從來不惹事。”
“呵!”永穆帝被他這自負的態度氣笑了。當初是誰堂而皇之地闖進東宮,當著東宮諸將士宮人的面毆打太子,揚長而去?又是誰拿著血淋淋的手跑到長春觀,將個三十歲的長公主嚇得魂不附體,水米不進?這事若讓言官知曉,還不得拿忤逆犯上的罪名砸滿禦案。
滿朝上下,就屬他最能惹事!
永穆帝只覺好氣又好笑。
啜盡杯中殘茶,他擱下茶杯時故意加重力道。
硬木與瓷器磕碰的聲音在殿裏格外清晰,盛煜瞥見永穆帝的神情,知道剛才那話說得有點厚顏無恥,遂描補道:“皇上器重微臣,當時授了中書侍郎的官職時便惹得滿朝非議,如今定國公要清君側,自是清微臣這種所謂的奸佞,皇上放心,微臣自不會授人以柄。”
這還差不多。
永穆帝既叮囑過要事,瞧著已成朝堂棟梁的盛煜,因周令淵而生的那股失望喪氣也消弭殆盡,遂埋首在案頭成堆的文書裏翻找一封奏折。那是他打算讓盛煜處置的,雖看似朝堂瑣事,其實背後牽扯甚廣,適合拿來立威信。
不過今晨事情太多,一時竟沒找見。
盛煜則安靜站著,身姿端然。
大抵是對魏鸞腹中的孩子盼了很久,如今初得女兒太過新奇,今早他去衙署的路上,不時想到魏鸞和那個軟乎乎的小嬰兒,此刻站在麟德殿裏,仍不時走神。定國公的事回府後慢慢籌謀即可,無需此刻費神,暫被他趕出腦海,於是母女倆的模樣便趁機而入。
魏鸞產後虛弱,卻睡得安靜香甜。
孩子裹在繈褓裏面,細小的指頭握成拳,剛喝完奶,唇角沒擦幹凈,柔軟又可愛。
不知此刻她們在做什麽。
魏鸞懷孕時就暗自擔心如何教導孩子,如今小家夥鉆出來,會不會手忙腳亂?
想起她的眉眼,盛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禦案之後,永穆帝目光微擡。
已經好幾次了,他這兒挨個翻看奏折卻找不到正主,盛煜卻杵在那裏,身子端然如淵渟嶽峙,臉上卻時不時露出笑意。這在盛煜的身上著實罕見,畢竟從前君臣相對議事,他幾乎都是肅著臉,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