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魔

看到第一個人出現時, 嬋玉是驚訝且驚艷的。

孔宣是她第一個遇見的大能。不算後來拜師那一日，真正意義上說她只見過孔宣一次，可那一次就給嬋玉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其人之慷慨且不論, 只說那俊美的容顏, 通身雍容華貴的驕矜氣度。便足矣讓她折服, 銘記終生。

見孔宣之時的驚艷尚未消除, 白霧裏竟然又走出了玄都師兄。

同樣只見過一次, 玄都大法師因其所贈的三瓶丹藥，在近幾年中屬於嬋玉想起最多的人。每次磕藥, 都想感嘆一句——玄都師兄真是太閑了。

不曾給師兄見禮, 白霧中又走出了第三人, 卻是五年前在東海救過她一次的楊戩師侄。

其人之英武氣質與尋常修士不同，介乎於武將和修士之間。尤其救她時, 能夠感覺到他胸膛的寬闊堅硬, 能嗅到清淡好聞的松香。

在當時那個危機四伏的戰場中，楊戩師侄給了嬋玉極大的安全感——哪怕他的修為比不過大師兄等截教仙。

可是感覺, 是不論那麽多的。

第三個人以後, 嬋玉已經淡然下來。甚至想著, 第四個走出來的又會是哪一位不熟悉但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呢？

真要論起來, 她覺得大師伯二師伯, 還有西方準提聖人, 都挺印象深刻的。

才這麽列舉地想了幾位，白霧中卻走出一個最讓她熟悉，印象也是最為深刻的人——師尊。

嬋玉一時怔住, 瞪大了眼，滿是不敢置信。

這是她師尊？

看服飾，看臉，甚至氣質，都很像她某些記憶中印象深刻的模樣。

但只是像而已，哪怕有九成九的相似度，嬋玉也能看出他缺少了那一分的韻味。

少了，就不是了。

嬋玉：這貨絕對不是師尊！我師尊不可能這麽撩！哪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敢假扮我師尊！

無名火起，她胸中填滿了憤怒的火焰。小臉泛紅，一雙明眸亮的驚人。

仿佛感覺到嬋玉的激動，冒充她師尊的人竟然開口說了第二句話。

“汝之心意，吾已知曉。待回到碧遊宮……”

“孽障看槍！”

嬋玉懶得聽他說話，弑神槍緊握在手，攜雷霆萬鈞之勢，沖著假冒的師尊猛地刺出。

她出手速度極快，含怒一擊，就沒打算讓這個冒牌貨跑掉。

槍尖，捅進了假師尊的胸膛。槍頭貫穿，不見半點血跡。好似一團雲霧，沒有實體感。

那張與通天聖人一模一樣的面容上流露出極其震驚的神色，看得嬋玉更是窩火。

其人以通天的聲音道，“你怎會發現這個是我的本體？

你心中分明對他印象最深，情感最濃，怎麽會對他忍心動手？

不應該，不應該呀！”

嬋玉才不管他說的話有什麽意思，恨恨道，“小賊膽敢冒充我師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說罷，體內剛得的雷罰之力湧入弑神槍。其人被槍尖貫穿之處，瞬間有雷光噼裏啪啦，燒灼其身。

面對天罰之力，那人不見半分懼色。哈哈笑道，

“洪荒已無魔道，誰能降我心魔！此劫就算你過了，來日再見。”

嬋玉歪了歪頭，略有些困惑，“魔道？”

卻是將天罰之力撤回，換成了以殺伐之氣和民怨之氣築基的魔氣，沿著弑神槍，送入心魔體內。

“你是說這個嗎？”

清甜的少女音下，那熟悉又陌生得令魔害怕的氣息——

“不可能……魔祖已逝，洪荒只有我族投靠了天道……啊——不要，快停下……”

嬋玉，“不要停？好的！”

心魔：……

殺伐之氣與民怨之氣，一個熾烈，一個陰冷。

於心魔來說，靈氣無感，功德無用，業力是補品。唯獨魔祖搞出來的這套路子，天然克制它。

魔這種生物，本來就沒什麽節操的。

面對唯一能克制自己的魔道傳人，心魔選擇直接認慫。

“疼疼疼……人家的心給你，魔也給你，別殺我啊嗚嗚嗚……”

嬋玉：……

嘴角一抽，沒眼看。

兇狠道，“把臉換了再說話！”

心魔委屈，“是你對這張臉觸動最大啊……”

嬋玉沒說話，把弑神槍又捅進去兩分。

心魔，“改！馬上改！”

便改成了孔宣的模樣，鳳目薄唇，眼帶朱紅。配上心魔委屈的表情……還挺好看。

關鍵是，孔宣叔叔的顏不管做什麽樣的表情都漂亮。

“你沒臉嗎？用你自己的！”

聽到嬋玉的話，心魔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在魔氣的威脅下，變成了原形。

只見得孔宣的身影碎裂成空，一顆拳頭大小，魔氣纏繞的黑紅色的氣團出現在原處。

醜陋，而且真的沒有臉。

嬋玉收了弑神槍，一把抓住心魔。觸感軟綿綿，無形無相。

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從心魔石中傳出，“人家把心給你，你不要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