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被當成羊的孩子

伊藤武不由撓著後腦勺打哈哈, “啊，被發現啦，其實這句話是主公說的。這不是看你們一副迷茫無處安放的樣子太可憐了嘛, 就順口安慰一下！”

這位武士乃直男本男，為數不多的細心和耐心全都奉獻給了自家主公, 能安慰別人一句就不錯了，更多的就別想。

不等三位少年再說話, 他問道：“那麽, 還有問題嗎？”

“您剛才說的懶政是什麽？”

也許是因為奈良鹿丸從小家庭美滿，沒有另兩位同伴感觸那麽深，也許是因為他天生就有很高的政治嗅覺，總之，明明覺得應該就此打住, 安分地當一個普通忍者，不要去想亂七八糟的東西，可他還是第一個問了出來。

宇智波佐助和日向寧次也暫時把心思放在一邊, 專心看了過來。

“懶政啊，就是統治階級為了方便自己, 采取簡單粗暴的方式來管理百姓。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怕麻煩就什麽都不做, 維持現狀。”

“因為修橋鋪路籌備工作太多，怕麻煩，所以幹脆什麽都不做；因為基礎設施後續維護要投入不少人力物力，怕麻煩, 所以幹脆什麽也不做；因為現狀安穩，沒有威脅到統治階級利益，所以明知道這個社會有很多弊端, 可他們還是選擇什麽都不做！”

“是一種很方便上層階級統治的管理模式。”

宇智波佐助忽然擡頭，“那麽您呢，作為桃源鄉高層，你似乎不贊同這種很方便的管理模式？”

黑發少年無疑是聰明的，他不知道，不過是因為沒有人給他這個機會罷了，一旦讓他接觸到這些，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直指問題核心。

“那當然，只有無能之輩才會選擇自欺欺人。”伊藤武神色中是掩飾不住驕傲，“如果桃源鄉也是如此，又怎麽可能在短短五年時間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呢？”

像是回憶起什麽，他目光投向窗外，“你們知道桃源鄉最開始的居民都是流民吧？”

三位少年點頭。

桃源鄉最初不過是一片荒蕪之地，人煙稀少，柳原星見到了那裏之後才慢慢繁榮起來。

“五年前我也是流民呢......”

所謂流民，就是因為戰亂失去國家或者其他各種原因無家可歸的人，他們沒有身份，不被任何國家接納，工作報酬是其他人的一半不到，即使被打死被買賣也不會有人管，他們是被整個世界拋棄的人，就像遊魂一樣四處流浪，行屍走肉的活著，一覺睡過去可能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伊藤武所在的國家被敵人攻打，他效忠的國主拋棄了自己的子民獨自逃走，伊藤武和同伴們僥幸活了下來，卻失去了國家，自此從尊貴的武士淪落為流民。

他們逃過了死神，卻注定要在絕望中沉淪，沒有人願意接納他們，他們只能從一個地方走到另一個地方，走不動了，就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任由食腐鳥刁啄身體，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身旁的同伴一個個死去，餓死的，被病痛折磨死的，被商人打死的，和惡狗搶食被咬死的......

伊藤武不想死，可也不知道這麽痛苦的活著是為了什麽，就在最後一個同伴奄奄一息，他準備陪著一起上路時，遇到了要前往領地的柳原星見。

“......主公向我們伸出了手，給了我們活著的希望，也給了我們一個家。五年前我不過是一介流民，如今我卻能和貴族高官談笑風生，我不為我的過去而感到自卑，相反我很感激它，正是因為那段經歷，我才能遇到主公。”

“外人不理解我們對主公的狂熱，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主公有多好，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主公這樣的存在了，誓死追隨在主公左右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伊藤武一直以來都憨憨笑著，忠厚老實的樣子總會讓人忘記這個人雷厲風行的手段，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卻沒了笑意，一臉肅穆，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在向敬愛的神明獻祭自己的一切，真摯而狂熱。

這個人，不，應該是桃源鄉的人將柳原星見視為自己的信仰，哪怕對方要他們去死，這些人也會毫不猶豫去執行吧！

三人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想到那個人是柳原星見，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伊藤武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片刻就平靜下來，仿佛剛才失態的不是他。

“嘛，說著說著就跑題了，總之我想告訴你們的就是，所謂懶政不過是統治階級維護自己利益的一種方式，至於底層民眾會因此受到多大損害，他們不在乎的。我們桃源鄉卻截然不同，因為高層大多都出身普通，天然會站在民眾角度考慮，更何況有主公在，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子民受苦的。”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又是止不住的驕傲，仿佛柳原星見的榮光便是他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