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4/5頁)

國院還能反手一個宣傳通稿,殷知禮的弟子,殷以喬的師弟榮歸故裏,為國奉獻!

群裏熱火朝天,一邊聊一邊等鐘珂發回最新戰報。

然而,剛才還激動萬分說“我一定要問問他怎麽設計出海岸線博物館”的鐘珂,怎麽圈都圈不出來。

於是,消息不回,立刻電話。

同事八卦之心不死,開口就問:“怎麽沒聲了?你問了殷以喬沒有,他怎麽答的?”

電話這段,鐘珂哈赤哈赤喘不上氣。

“回、回去再說,我快、快死了!”

爬山真不是個好項目。

但是律風在車上睡了一覺,殷以喬體力向來驚人,兩個人和周五一邊走邊聊,也不算痛苦。

唯獨慘烈的,就是腿腳酸痛的錢旭陽,和體力稍弱的鐘珂了。

可他們兩個人,完全可以在山腳休息,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來了鬥志,執意要用雙腳征服群山。

幸好,這次周五一的“幾分鐘”,區區是幾分鐘的十倍罷了。

他們登上山頂,周五一憐憫的看著兩位體力不支人員,關心的安排道:“到了就好好休息吧。你們這個樣子,後面幾個方案選點,還是別上來了。”

反正,每個點都差不多,綠樹青山大峽谷,看過一個也就沒必要再看後面的了。

然而,律風卻想每一個都走一遍。

周五一坐在石頭上,遠遠看著山頂的兩個身影,一切困惑都有了合理的解答。

大概,這就是殷大師傳授弟子的成功訣竅吧。

難怪兩個人體力都這麽好。

律風在山頂要做的事,跟昨天沒有區別。

拍照、素描、測距。

唯一不同的,是身邊的殷以喬,遠眺群山翠峰小紅旗,陪他一起走上了烏雀山。

崇山峻嶺,氣溫涼爽。

殷以喬饒有趣味的看律風拍照,指了指鮮艷的小紅旗,問:“在這兒建橋?”

“嗯。”律風握著相機點點頭,“烏雀山出了好幾種橋梁方案,這只是其中一個地點。”

他微眯著眼睛,迎著冷風,視線飄向千米之外的對岸。

方案二的選點較低,繞道較遠。

比方案一好建橋,但是各有各的考慮,也各有各的劣勢。

殷以喬不怎麽懂橋。

他清楚中國一直在刷新橋梁的世界紀錄,沉迷於基礎建設的延展。

可他一路開車來到烏雀山,並不能感受到這裏建橋的必要性。

這不是什麽革命英雄紀念地,也不是什麽與世隔絕貧困山區。

有路可以走,有橋可以過,有隧道可以穿。

從今澄市到烏雀山,除了忽略不計的迷路,他已經覺得國內的高速便捷程度遠超歐美。

他沒有切身體會到再建一座橋梁的緊迫,更無法理解這裏為什麽還需要另一座橋。

越江橋很好,烏雀山大橋也很好。

然而,這些一味追求高與長的單調建築物,完全不符合殷以喬的美學,更不可能憑空誇獎出一句好。

他站在律風身邊,見律風拿出了速寫本,眼神總算欣然許多。

即使回國,律風也沒有忘記素描的習慣。

站在風聲呼嘯的山頂,每一筆都帶著明暗清晰的墨跡,拖長出自然真實的曲線。

“你畫山峰,都比畫的橋好看。”

殷以喬的評價向來遵從本心,“就算是越江橋,我也覺得你畫的浮雕,比橋本身更有藝術感。”

他的語氣,律風聽出了些微遺憾。

從他們重新通話、見面,律風還沒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殷以喬的“惋惜”。

他一直害怕的事情,依然在發生。

只要他選擇橋梁,必然就無法回避殷以喬的失望。

律風筆下生機勃勃的樹木草叢,顯出了一絲潦草淩亂。

“師兄,我設計橋梁,又不是為了追求藝術。”

他垂眸凝視速寫本,說道:“我只是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方向,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

然而,殷以喬怎麽也不可能為他高興。

在C.E,即使律風是沒有名氣的建築師,也沒有任何合作方,敢以七千萬的預算侮辱他。

騰龍集團的嘴臉,殷以喬記得清清楚楚。

殷以喬帶了這麽久,放在心尖上的師弟,第一次耗費大量心血擔任主設計的作品,被一個毫無眼光滿身銅臭的商人當做籌碼一樣討價還價。

他不可能沒有怒氣。

也許是他對國內建築行業惡習的排斥,也許是他仍舊想將律風納入羽翼之下。

殷以喬直白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小風,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十八歲到英國,學了六年的建築,說放棄就放棄了,不可惜麽。”

“六年啊……”律風緩緩停筆,呆愣看著眼前深邃的烏雀山。

他在英國學習六年,回國兩年,也就八年時間而已,他卻好像過完了一輩子,又重新開始了另一輩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