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明明實幹派的中國,突然被置於美國常常扮演的角色中,律風格外不習慣。

他忽然推開座椅,站了起來。

會議室裏回蕩著凳腳刮擦地面的刺耳聲,引得所有人齊刷刷地注視著他。

“我可以證明,這是實幹派的論證會,而不是無知者的沉默禱告室。”

律風向來禮貌克制。

但他最為厭惡的,便是約馬爾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也許是怒火沖刷頭腦,也許是方案在論證中逐漸清晰。

律風擁有充分仔細,撂下狠話後,垂眸請示翁承先。

翁承先笑著點頭,一點兒沒有要給菲律賓議員、美國專家留面子的意思。

於是,律風揚聲說道:“桑托斯先生,請給我一塊黑板。”

岡薩的心臟跳如擂鼓,他狠自己今天帶來的不是筆記本電腦,而是簡單的紙張,很有可能沒辦法完整記錄下律風將要做的事情。

黑板。

是的,一塊黑板。

哪怕桑托斯平靜囑咐工作人員拿黑板,室內升騰起困惑的議論聲,也無法壓制住岡薩的激動,和強烈的傾訴欲望。

他了解過律風的生平。

在那座矗立在南海之上的大橋,經歷過利蘇台風襲擊後,他巨細無遺地查找了關於設計師律風的一切資料。

復雜的中文不再是他學習的阻礙,因為開放的國際視頻網上,清晰留存著多年前的視頻影像。

黑發黑眸俊朗年輕的設計師,站在英國繁華優雅的土地上。

憑借著一塊白色黑板,勾勒出無數令他遐想的線條。

遍布中國、貫通五千年歷史的古老橋梁,都在那塊小小的黑板上擁有了痕跡。

無論是烏雀山淩冽寒風,還是華山陡峭絕壁,經由律風神乎其技的手指,震撼了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菲律賓的岡薩。

沒有考慮過離開祖國的菲律賓人,特地去辦理了人生中第一本護照。

當他踏上中國領土,面對陌生又熙攘的人群,心裏想到的,便是黑色線條畫出的山峰,還有溫柔的中國人講述的橋梁。

然後,那些留在他記憶裏的線條,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黑板上。

律風沒有解釋,更沒有多話。

他擡手就在黑板正中,畫出了幾條曲線。

岡薩回過神,幾乎本能地選擇站起來,走到離律風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在律風警戒的視線裏,認真說道:“如果您有什麽其他需要,可以叫我。”

接著,他好像一個護衛,若有若無地擋在約馬爾與律風之間的通道上,發誓守護好這塊神聖的黑板。

律風眨眨眼,並不懂得這算什麽奇怪的菲律賓禮儀,卻禮貌地回答道:“謝謝。”

黑板而已,又不是什麽投影設備,除了手上的筆,旁邊的擦,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幫助。

被短暫打斷的繪制,重新在黑板上繼續。

律風幾筆過去,勾勒出了一灣海峽、一崖海岸,還有一片深邃的淤泥區域。

黑板上的景象,不需要他做什麽解釋,任何菲律賓人都看得懂這是什麽——

“魚平地區?”

“那邊就是魚平的淤泥?”

“太像了,簡直跟地圖上一模一樣!”

在場的記者,不是每一個都熟悉魚平地區。

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小學的地理課上,見過魚平海峽與三季島銜接的海灣弧度,還有深凹於海平面下的淤泥標識即使是在座的中國代表,稍稍翻翻資料,都能從資料配圖裏,發現律風畫的黑色示意圖與彩色照片別無二致。

“律工這手藝,沒退步哈。”

“那是,平時他畫的素描,簡單易懂又漂亮,南海項目組還交到國院去參加繪畫比賽。”

“現在電腦繪畫變多了,幾個按鍵就能畫出地形圖,律工能夠即興畫出魚平地區來,估計是對這座橋有想法了。”

翁承先聽得笑容滿面,心裏有一堆誇獎想跟風。

然而,他見律風慢下動作,開始給手繪的地圖收尾,便提醒道:“先看看,待會再聊,待會再說。”

翁承先的話剛落,律風就轉過了身。

之前被他擋住的圖畫,展開了完整的面貌。

那是淤泥遍布的魚平地區,更是裏可島與三季島隔海相望的海峽。

但是,在那一灣淺淺海峽之上,多了一道堅硬、明晰的線條,舒展著自然的弧度,連通了兩座海島!

律風看向約馬爾,說道:“今天,我就現場演示一下,中國人能在這裏建起一座什麽樣的橋!”

自帶繪圖的工程方案演示,記者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可惜,律風並不打算給他們時間去驚詫、感慨,擡手點在平坦立於魚平地區的“引橋”上說道:“魚平地區多淤泥、多台風,那麽適合架設的橋梁盡量減少自身重量,抗風防洪,並且最大限度的紮根在淤泥層以下的海巖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