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幼安忽然打了個噴嚏,眨眨淚汪汪的眼睛,揉揉鼻尖。

珠珠停下手裏的活計:“娘娘冷嗎?”

幼安坐在屋內也穿的嚴實,搖搖頭。

是有人在念她嗎?

幼安覺得肯定是哥哥或者姐姐在想她。

不過……

幼安狐疑地看了一圈屋子,既然如此,為什麽她心口忽然湧上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涼颼颼的,讓人發毛,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珠珠不放心,開了衣櫃拿出一件披風,裹到幼安肩頭:“娘娘再忍忍,今天發份例,估摸著下午惜薪司會來送木炭,晚上就有紅籮炭用了,等會兒我出門去一趟,去內府領月銀。”

後妃每月都會按照位分,發放相應的份例,具體的四季略有不同。

而冬日最重要的除了棉衣就是炭火,幼安冬日每月可領紅籮炭一百五十斤,另還有三百斤的黑炭,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幼安那點兒紅籮炭摳摳搜搜,省了又省還是沒有撐到發放份例的日子,提前兩天就用完了。

厚厚的披風壓著身上,幼安驅散那股怪異感,捧著熱茶暖手:“雪剛停,外面怪冷的,等午後稍微暖和些,再去吧!”

她可舍不得讓珠珠現在出去挨凍。

珠珠沒答應:“我多穿點,就不冷了,娘娘別操心,我早點去也能早點回來。”

“那我陪你去。”幼安放下茶盅,抱著快要拖地的披風起身,準備換衣裳出門。

“您腳剛好,仔細又扭傷了,我很快就回來了。”怕她真跟著出去受凍,珠珠往快跑,推開屋門,短促的冷風吹過,她已經把門關嚴實了,一溜煙兒的跑沒了人影。

幼安鼓了股面頰,只能坐回去,百無聊賴地撐著下巴發呆,難怪她們總去佛堂念經抄書,如今想來,也只能靠這些來打發時光了。

她原以為珠珠很快就回來,沒想到等了一個時辰,還不見她的身影,不免有些擔心。

雪水沿著屋檐滴滴答答地淌著,幼安踮腳眼巴巴地看著鹹安宮的宮門。

一個人影出現在眼前,細瞧,卻是福喜送來午膳,他紅著臉給幼安請安:“見過容太妃。”

幼安擺擺手,讓他起來,軟聲問他:“福喜你過來的路上見到珠珠了嗎?”

福喜搖頭:“珠珠姐姐說不定是貪玩,忘了回來。”

珠珠才不會一個人出去玩。

沒有珠珠的消息,幼安很失望,勉強笑了一下,告訴他:“珠珠出門領月銀還沒有回來,已經有些時候了。”

看她笑,福喜紅透了臉,給她指了內府的方向:“內府就在那兒,離鹹安宮不遠,您別擔心。”

他們說話間,對面西側殿康太嬪的侍女從屋內出來,插著腰喊道:“福喜你快點,餓著太嬪,要你好看。”

說完就甩了門簾,回屋了。

幼安連忙和福喜道謝,怕耽誤了他的差事讓他受罰,回想珠珠是如何取餐的,她趕緊進屋拿了托盤,捧在手心裏遞到福喜眼前:“你把飯菜給我,就去忙吧!”

“哎喲,娘娘您歇著就好。”餐盤放在密封的食盒裏,還熱乎著,又不輕巧,福喜怎麽敢讓她親自動手,瞧那細白的手,怎麽也不是來幹活的。

福喜幫她把飯菜送進屋,連忙提著食盒去了西側殿。

康太嬪盯著福喜,開口道:“你們這些人啊,就算沒根兒了,也難改死性,眼睛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我倒想知道容太妃究竟有多好看?”

要福喜說心裏話,多好看他形容不出,但是滿皇宮都找不到第二個像容太妃這般出挑的。

福喜也機靈:“容太妃好看是好看,但她還像個小姑娘,哪裏比得上太嬪有魅力。”

半真半假最能糊弄人。

福喜低頭,仿佛害羞到不敢看她。

康太嬪眼裏閃過得意:“看你殷勤,我還以為她想去她宮裏伺候呢!”

福喜賠著笑臉:“太嬪娘娘說的哪裏的話,要伺候也是來伺候您啊!宮裏誰不知道您最體恤我們這些宮人,到您宮裏就是來享福了。”

“還算是趣兒,日後膳食先送我這邊,做得好,我替你在趙公公跟前說說情,把你往上升一升。”康太嬪手指在他臉上輕輕地曖昧地刮了刮。

福喜心中作嘔,反而表面上更加恭敬。

等出了門,福喜才用力擦擦臉,“呸”了一聲,心裏暗罵,什麽玩意兒,不知道的以為她有多大的能耐。

趙亮頂天了不過一個印授監的掌司,算個什麽東西!有本事搭上那位!

隔壁屋的成太嬪躲在門後,將這動靜盡收眼底,捂著嘴偷笑,等福喜給她送膳的時候,狠狠地誇了誇他!

*****

珠珠雖然是宮女,但她在幼安無依無靠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同吃同住,盡心照顧她,幼安自然也把她掛在心上。

幼安沒動飯菜,而是準備出門找找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