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幼安像個小鵪鶉似的抱著厚厚的被子, 怯怯地瞅著他。

青絲披散在她身後,不施粉黛的小臉蒼白沒有血色,璀璨明亮的狐狸眼和眼下的淚痣格外顯眼, 招人憐惜。

周津延沉默地看著她,認命般地扯了扯嘴角。

能怎麽辦呢?你同她置氣,自己氣得要死, 她在旁邊無辜地看著你,說不準還會摸不著頭腦,自以為好心地過來問你一句:“你怎麽了。”

全然不知自己才是那罪魁禍首。

如今想來她怎麽會是他幹兒子?她分明是他小祖宗。

周津延無奈, 正了容色:“心臟還疼不疼?”

吃了藥,睡了一覺, 幼安除了還有些沒有力氣外身體已經舒服很多了。

她搖搖頭。

周津延擡手緩緩地揉了揉她的毛茸茸的小腦袋, 起身往外走。

邁出一步, 袖子被她扯住。

周津延回頭,眉梢微挑, 薄唇微啟:“娘娘放心,宮裏的一切已經打點好, 不必惦記在心上。”

幼安卻是用手指頭在眼下比劃了一下小聲說:“您是不是一整晚都沒有睡?”

他還穿著昨日的衣袍,眼底泛著淡淡地青色,幼安心頭亂糟糟的, 他不會在這兒坐了一夜吧。

周津延眼底起了波瀾,俯身湊近:“善善在關心我?”

幼安眨了眨眼睛,松開他的袖子, 小手縮了回去,埋著腦袋,兩只小耳朵紅紅的。

大抵是對她放低了期待,她不回話, 周津延就當她默認了,滿意地看了她一眼。

闊步出了裏屋。

幼安看著他挺括的背影,思緒紊亂,不知他在外面吩咐了,沒一會兒又回來了。

緊接著侍者們捧著銅盆,漱口的器具進來。

幼安從被子裏出來,擡手要接。

周津延的中衣穿在她身上,格外寬松,交領開叉深,露出她細長的脖頸和白嫩的肌膚,她雖病弱,四肢和背脊單薄消瘦,但胸前瑩潤飽滿,揚柳細腰不盈一握,曼妙的身姿,天生的尤物。

這樣美好的風景,周津延昨夜見過一回,但當時情況緊急,沖淡了旖旎的氣氛,讓周津延沒來得及生出旁的心思,但映入他腦海中的景象他怎麽會輕易忘記。

這會兒她轉安了,周津延可不敢再做出什麽保證。

薄透的素白色的裏衣胸前隆起,粉色的小荷花才露尖尖角,周津延眸色暗沉,不知道該說什麽,在他幾次強調下,她還真把他當宦官了,這般沒顧忌。

深吸一口氣,輕輕拍開她的手,低聲:“裹好!”

“我要洗漱呢!”幼安懵懵地看著他。

這間屋子暖烘烘的,幼安不覺得冷,但迫於周津延眼神的威脅,幼安只能重新過住錦被,眉頭淺淺地皺起來,不知道他要自己怎麽辦。

看著侍者彎腰遞到眼前的熱巾子,她轉頭眼巴巴看周津延。

既然他不許自己露出來,那剩下的也要他想辦法負責嘍!難不成他要幫她潔面嗎?

幼安顯然低估了周津延。

對她,周津延沒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周津延當著眾多侍者的面從善如流親自拿起巾子,擡起她的下巴,動作把握得極妙,輕柔溫和,神情專注地擦拭著她的臉。

並且十分貼心地擦過她的眼角。

沒難為到他,反倒把自己弄了個大紅臉,幼安尷尬地偏頭,閃躲開。

周津延把巾子放回銅盆,端起茶盅和放了牙粉的牙刷遞到她唇邊。

幼安復雜地看著他。

周津延朝她揚揚眉,示意她快些。

幼安說什麽也不肯了,抿緊嘴巴,絕不開口。

“您給我拿衣裳,我自己來。”幼安小聲說,漱口的模樣十分狼狽,她還是不好意思。

周津延一臉拿她沒辦法的神情,吩咐侍者去衣櫥裏那件厚鬥篷來。

侍者很快捧著一件豹皮鬥篷到床前。

豹皮鬥篷淺黃色與黑色的紋路相間,色澤鮮明,野性十足,幼安小手拍拍身上細軟的皮毛,瞧瞧周津延。

她有一張嫵媚艷麗的臉龐,與豹紋倒是相配,但她一眨眼,稚嫩清澈的神采盡顯,卻是怎麽都壓不住這強勢的花紋了。

小狐狸披上豹子的皮毛,不倫不類,像偷穿大人衣裳的稚子,周津延嘴角動了動:“挺好。”

幼安唇角翹起:“是嗎?”

她心裏有些美滋滋的。

周津延擡頭,臉上極快地閃過笑意,輕咳一聲,心裏記掛上一事,回頭讓孟春送幾張野豹皮子到她宮裏。

幼安偷偷拿眼睛瞄他,小手握著瑪瑙柄的牙刷,趕他走:“您去休息吧!”

周津延知她面皮淺,也不願在這時強求她放開,叮囑侍者仔細伺候便出去了。

幼安洗漱完,靠在床塌上吃著早膳,沒什麽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牛乳和半碗甜粥就不肯再吃。

周津延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侍者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