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怕什麽?

怕他落得和史書中那些宦臣們一樣的下場嗎?

幼安不施粉黛卻濃艷嫵媚小臉一白, 有些惶恐地看著他,撐在他手臂上的指頭攥緊了他的袖口。

周津延一襲深藍色過肩蟒紋長袍,名貴的綢緞, 織金的絲線,昭示著他受到的聖恩,掌握的權勢。

唇弧度抿平, 沒有聽到幼安的回答,眸中閃過陰暗晦澀:“怕也晚了。”

冷漠的鳳目望向她時,又下意識地斂去厲色, 周津延溫熱的指腹收緊:“紀幼安到如今可容不得你有後悔的心思。”

“敢後悔,我……就打斷你的腿!”周津延輕啟, 唇角勾起帶著笑, 卻說著殘忍的話。

幼安小腿兒一涼, 往撒在他腿上的裙擺裏縮了縮,撅撅嘴:“你們怎麽都要打斷我的腿, 我也沒有說後悔!”

沒有那便是最好!周津延手指微松,神色也緩和下來, 不管她心中如何作想,這個回答他還算滿意。

“放心,臣絕不會讓娘娘後悔。”

且不說他不會讓自己落得那般境地, 即便如她瞎想,出現什麽不可能的意外,他也會護她周全。

他說的, 幼安就相信,翹起唇瓣:“我才不怕呢!”

黛眉揚起,狐狸眼中充滿狡黠和得意,“我連打架都敢, 還怕什麽?”

半個月都沒有過去,她倒得意起來了,周津延勾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的脖子,纖細修長,白白嫩嫩的,那道劃痕也早已痊愈,沒有留下一點兒瑕疵。

周津延把固定搖椅,撐在地屏上的腳收回來,放到腳踏上,往後仰,搖椅忽然開始搖晃。

幼安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趴在了周津延身上,面露茫然,還沒有驚呼出聲,脖頸側面便傳來一個溫熱的觸感,軟軟的,有些黏糊。

將要呼出口的驚叫聲,變成了一聲婉轉悠揚地輕吟。

對周津延而言,比高台上伶人的唱念動聽百倍千。

忍不住在她脖側留下一個個細密輕柔的濕吻,幼安軟在他身上,眯起眸子,仰著脖子,難耐地喘息著,一點點地勾著周津延的心弦。

搖椅蕩悠悠,幼安磨蹭著他的胸膛,周津延舌尖探入她香檀之中,唇液相交,滋生無限的香艷,直到周津延擺在她腰後的手掌用力,幼安才恍然驚醒,縮回交纏的舌頭,眼中泛著曖昧撩人的水光,嬌顏酡紅,籲籲輕喘,手心在他心口抵了抵。

周津延戀戀不舍地在她含著她的下唇舔了舔,慢慢地放開她,指腹抹開她唇角的水漬,黝黑的鳳目輕瞥一眼,帶著絲蠱惑。

幼安被他神情逗得腦袋發懵,有些喘不上來氣。

周津延低低地笑了兩聲,聲音有成熟男子的醇厚酥啞,手掌在她背心溫柔地輕撫著,貼著她的耳珠,教她運氣:“慢慢來,不著急。”

她受不得刺激,周津延不敢太過,每次都有意克制著自己,一點一點地教導著她。

台上唱著纏綿的小調兒,幼安腦袋砸向他的胸膛,咬住自己的指尖,克制住心頭湧上的奇異陌生的渴望。

周津延腳尖輕點地屏,半抱著她,在搖椅中搖晃。

幼安安安靜靜地團縮在他的臂彎處。

她身量其實不矮,比例優越,四肢纖長,但肩頸背脊纖薄,一貫不好的蒼白氣色又沖淡了她五官的嫵媚的艷光,眉目間多了一絲欲碎的脆弱感,總顯得格外瘦弱些,靠著周津延,在他的襯托下,更顯嬌小。

周津延指腹在她鬢邊摩挲了兩下,傾身低頭在她眼下的淚痣上吻了吻:“娘娘好乖。”

幼安臉上的酡紅將將消散,被他一逗,隱隱有些浮現。

幼安鼻腔中哼了兩聲,軟綿綿的。

周津延不招惹她了,對台上的小曲兒興趣不高,拉著她說話,語氣淡淡地:“娘娘方才說還有人想打斷你的腿?”

“我哥哥說的啊!他說若是我爹爹知道我這樣,”她仰著頭,暗示地瞥瞥兩人,嘴角委屈的下撇,“也要打斷我的腿的!”

周津延撐在扶手,敲著的手指微頓:“是嗎?”

幼安點點頭,只說說,就覺得自己腿開始疼了。

“有我在,不會的。”周津延篤定地說道。

“才不是,我爹爹會連著督公一起打!”幼安嚇唬他。

周津延展唇,擡手撐著額角,悶笑兩聲。

幼安拍拍他的胸膛:“不許笑我爹爹。”

周津延擒住她的小手,包在手心中:“沒有笑,上回說帶你去見紀忱,明日有空。”

幼安楞了楞,沒有想到他還會帶自己去見哥哥,她以為他再也不想看到她哥哥了,她一面欣喜著,一面又有些忐忑。

幼安沒有周津延意料中的開心,周津延挑挑眉:“不高興?”

幼安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沒忍住眼眶有些紅,吸吸氣,小聲說:“我哥哥應該還在生我的氣。”

若按照周津延以往的行事,這個情況他最樂意不過,她與紀忱離了心,她便只屬於他一個人。但真如此,他卻更不願意看到她眼中含有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