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周津延一聲令下, 各處領命開始行動。

太後半靠在宮人身上,指著他們,顯然有些激動和憤怒:“這、這……這怎麽可以, 你們這是在混淆皇家血脈。”

周津延給她身後的宮人們使了眼色讓她們扶好太後:“太後!只有這般,才能保住陛下的皇位!”

周津延不輕不重的聲音砸醒了太後,太後僵在那兒, 皇帝現在生死未蔔,柏婕妤誕下死胎的消息一旦傳出去,怕是下一刻朝臣們就要聯名上奏請立新帝。

到時候她的處境, 她皇兒歸來後的處境,悶熱的清晨, 太後打了個寒顫。

“此乃緩兵之計, 臣已派人前往應天尋找陛下下落, 待陛下平安回京,當前一切困境都會迎難而解, 太後娘娘咱們行此下策都是為了陛下。”周津延語調輕緩。

太後心跳如擂鼓,除此之外, 也沒有旁的辦法了,等皇兒回京,再生下真的皇嗣, 那個找來的孩子總比宗室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好處理,不過一個嬰兒罷了,太後下意識地攥緊扶在手裏的宮人的手臂, 她這麽做都是為了皇兒好。

即便皇兒真的不幸遇害駕崩,她也還是天底最尊貴的太後,一瞬間太後察覺到自己內心中陰暗自私的心思,瑟了一下, 這不是她,她不會這般想。

太後匆忙地擡頭問周津延:“那孩子……”

周津延淡笑:“太後放心,臣會安排妥當。”

太後聞著殿內傳出的血腥味,像是才想到什麽,拉住宮人的手:“柏婕妤怎麽樣了?”

“回太後的話,柏婕妤只暫時昏睡過去。”宮人小聲回答。

“死胎呢?”太後聲音顫抖。

“小皇子剛生下來就沒了氣,接生嬤嬤已經包裹好了,等您處理。”

太後心痛地擺擺手:“送去埋了罷。”

轉身看向周津延:“還望廠臣多費心,等皇帝平安歸來,定會給廠臣加官進爵。”

“這些都是臣該做的,臣不過一閹人,無兒無女,陛下太後賞賜再多,也不過是些身外之物,只要陛下太後偶爾記得臣的忠心,臣就滿足了。”周津延低聲道。

太後臉色稍霽:“廠臣一片丹心,哀家與皇帝都不會忘記,廠臣切莫妄自菲薄,哀家聽說你們宦官時興認幹親替自己養老送終,廠臣若有需求,盡管開口,哀家親自替廠臣挑選,這個尊榮廠臣享得。”

周津延望著天邊燦爛的光輝,道:“多謝太後,臣已認過幹兒子,是個良善的孩子,等日後有機會,帶她給太後請安。”

言罷,周津延挑開話題:“請太後先回宮中休息,等著皇長子拜見您。”

次日,太後攜新生的皇子臨朝,冊立此子為太子,垂簾聽政,直至皇帝回朝。

朝臣們雖頗有質疑,但礙於皇帝只是失蹤並未駕崩,而他們也拿不出新帝人選,只能暫時消停了。

而作為真正把持朝政的周津延自然落得全部罵名,直指他狼子野心,妄圖霸占朝堂。

這點兒罵名對周津延造成不了任何傷害,他也根本不會在意這些。

周津延走進吉雲樓,剛踏上樓梯,就聽間屋內傳來一聲歡樂的呼叫聲,腳步微頓,擡步繼續走,推開屋門。

幼安的聲音傳來:“不行,不行,我沒有看清楚,重來,重來。”

“娘娘您又耍賴了。”這是孟春的聲音。

接著是幼安心虛的含糊聲:“我沒有。”

周津延靠在屏風旁看坐在圓桌旁的幾人。

幼安和她的侍女面對面坐著,中間各隔了孟春和他的幹兒子三冬,與幼安不同,這個真是孟春的幹兒子,四人正圍著小圓桌打馬吊。

一旁地上還丟了一副牌九,想來這兩日她過得很精彩。

還是珠珠眼睛尖,瞥見了周津延的身影,慌張地撒了手中的紙牌,站起來福身:“宗主爺。”

而正搶奪紙牌的孟春和幼安這才發現周津延。

周津延走至幼安身後,微微俯身,目光在桌面上巡視,低醇的聲音在幼安耳邊響起:“誰是莊家?”

幼安結結巴巴地說:“是,是我。”

“撒手。”周津延讓她把打出去的牌放下。

幼安扁扁嘴巴,不死心地瞅了孟春一眼,不舍地松開小手。

周津延將她環在胸前,胸膛抵著她纖薄地後背,結實有力的手臂撐在她身側的圈椅上,修長地手指挑了幼安左手緊握的紙牌,丟了一張在桌子中間,對著孟春微擡下顎。

“不,不出這一張。”幼安眼巴巴看著周津延丟出去的牌,著急的小聲喊道。

周津延放在她身側的手臂彎起,按住她的肩。

幼安只能安靜下來,可小臉上還是不放心,她只剩下一張牌了誒!

孟春忙看向自己的三張牌,小心翼翼地推了一張出來。

幼安望見他的牌,整個人都垮了,她又要輸了。

周津延讓他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