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第2/3頁)

思來想去,最合適的好像還是誇一誇發際線:“季總天賦異稟,既聰明又不絕頂。”

話落,滿座寂靜。

唯有季清和,冷淡又不失禮貌地終於給了她一個正眼。

眼看著就要冷場,出於自己人不得不出手相助的蘇暫適時救場:“季總一路舟車勞頓,不如都先坐下說話吧。”

站著跟聚眾聽領導訓話似的,領導不累,他心累。

——

工作之事,脫離了辦公環境後總少了那麽幾分全力以赴的氛圍。更遑論,脫離辦公環境的同時還擺了一桌山珍海味美食珍饈。

沈千盞自認今晚無法投入工作熱情,也無法辜負滿桌美食,索性出讓舞台。

沒了她的參與,話題很快進展順利,用餐氛圍也漸入佳境。

不過沈千盞也沒閑著,出於職業病的原因,她即使在優雅掃蕩美食菜肴時也能分出耳朵去分析談話內容。

這個習慣起初是因為圈內大佬喜歡於酒局飯桌上談笑風生,推杯交盞之際交換無傷大雅的小八卦開始養成。就跟圈外年輕人喜歡刷微博軼事,八卦營銷下飯的道理一樣,通常沈千盞夾完一圈菜,大佬已經從某藝人新做的線雕後遺症聊到了某小花與小鮮肉的戀情。

後來,沈千盞步步高升,有了一席之地,也就漸漸升級成了產糧陣營中的主力幹將。不僅要及時為自家藝人洗白澄清,還要拋出些優質魚餌打聽一手消息。

真制片不好做,上輩子得罪過銀河系。

艾藝和蔣業呈就今年總局的審核標準討論半小時後,忽覺今晚的飯局有些索然無味。細想下來,沈千盞從落座後除了配合舉杯敬酒,竟安靜如雞,毫無存在感。

既不像往常一樣八面玲瓏地熱場子,也不似私人聚會時的輕松隨和。

連她都看出來了蔣業呈十分巴結季清和,要不是礙於自己年長的長輩身份,估計能做得跟蘇暫一樣,完全放下身段馬屁不斷。

反而她這個急需得到資方青睞的制片,老老實實安安穩穩地吃了半小時?

這飯吃得太平順,可就沒味道了。

艾藝收回視線,借著給蔣業呈斟酒,似不經意般提起沈千盞:“我突然想起來,千盞出國之前,去過西安好幾趟?”

沈千盞瞥她一眼,沒否認:“是去過幾趟。”

“陜博的鐘表展難得一遇,既然要做鐘表修復題材,無論古今,都該了解了解。”她避重就輕,甚至還趁機刷了一波敬業人設。

艾藝單手托腮,余光觀了眼似漫不經心單手轉杯的季清和一眼,接話道:“我聽蘇暫說,你有意請季老爺子當特聘顧問,進展如何?”

艹,真利益至上的塑料姐妹情,拆起黃金搭档的CP真是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沈千盞心裏一陣後悔剛才一時嘴快白白漏給她學區房的資源,一邊狠狠剜了眼嘴上沒把門的蘇暫,迅速揚起職業假笑,笑眯眯的回應:“季老爺子是鐘表修復師中的泰鬥,我雖有意請他出山當特聘顧問,那也得看季老爺子自己的意願。”

艾藝了然的喔了聲,轉頭把話題拋向仿佛始終遊離在外的季清和:“季總是西安人?”

季清和把玩杯盞的動作一頓,微微頷首:“祖籍西安。”

飯桌文化其實充滿了藝術感、行為感和儀式感,聰明人知道怎麽把握時機又何時把握才能促成合作,達成目的。

所以首先,得善於觀察。

打個比方:假如她需要和沈千盞達成合作,那得摸清她想要什麽,是年輕的肉·體、無上的體面與權力,還是足夠收買虛榮的金錢。

想要獲知對方需要的前提就是挑揀她感興趣的話題,起碼不能和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著女性魅力的風流女人聊育兒經、婚姻觀以及婆媳相處之道。

且這個過程,並非一蹴而就,需不斷探索。

艾藝從季清和出現起就在觀察他,不終歲中國區執行董事的身份在她眼裏基本上與頂級商務資源和人民幣掛鉤。

不止蔣業呈想和他拉近關系,她更迫切的想要抱上這條大腿。

然而,剛才她與蔣業呈聊圈內投資趨勢、影視劇審核標準甚至娛樂八卦時,季清和都無動於衷。只有涉及沈千盞,他才從漠視狀態分心一二。

秉承著有利可圖就要合理利用的準則,艾藝毫無障礙地把沈千盞拱手送到了季清和面前:“千盞很重視這次見面,剛才和我聊起項目籌備,也有意將拍攝地定為西安。不如千盞給季總講講?”

沈千盞早在艾藝突然cue她那會就有所防備,耐著性子聽完她拐彎抹角的意圖後,險些在桌下把蘇暫掐到心肌梗塞肌肉壞死。

她笑了笑,拿起溫毛巾掖了掖唇角:“我對西安了解甚少,季總從小在西安長大,我與季總的差距怕是一個露水情,一個懷鄉情,哪能相提並論。”話落,沈千盞假意嗔怒,又補充了一句:“我明明是讓艾姐在西安和北京當中提個建議,你倒好,直接幫我定了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