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好在沈千盞的本意也並非為了取悅季清和,見他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沈千盞也沒再勉強,轉而招呼起孟忘舟。

吃完飯,沈千盞借著去洗手間,到收銀台結賬開單。

離開前,還不忘用眼神暗示了下蘇暫,讓他抓緊把握。

蘇暫和沈千盞狼狽為奸了兩年,早就培養出了默契。沈千盞一個眼神,他立刻會意,借著敬酒,提了壺茶坐到了季清和的右手邊。

他剛一坐下,季清和就擡眸看來,眼神清冷。要不是蘇暫確定得罪他的人不是自己,真覺得季清和這眼神跟看個死人一樣,毫無溫度。

他輕咳了一聲,微提嗓音,試圖緩解尷尬:“季總對我應該還有印象吧?我們前兩天剛見過面,在季春洱灣。”

這回,季清和幹脆眼也沒擡,完全漠視。

蘇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場面仍舊不尷不尬的,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那我重新自我介紹下?”

“我白天是千燈影業向淺淺的經紀人,晚上是沈制片的兼職助理,我叫蘇暫。”

話落,不知是不是蘇暫的錯覺,他覺得過分冷淡矜貴的季總似乎終於給了他一個正眼。

“兼職助理。”季清和松了松領口,有了點興趣:“還分白天晚上?”

“盞姐的團隊有策劃助理,我的工作性質更像生活助理,專業陪酒。”蘇暫傻笑兩聲,問:“季總和我盞姐認識很久了?看上去像是很熟的朋友。”

季清和在指間把玩著杯盞,未置一詞。

他面容本就清冷,不說話時更甚。蘇暫察覺到他的冷淡,有些沒招。

難搞是真的難搞,難怪沈千盞到現在也沒要到大佬的手機號。

蘇暫抿著酒,余光瞄見被晾了一晚上的向淺淺,經紀人本能的職業反應立時活躍起來,他轉了轉眼睛,直接開門見山道:“季總方便給我留個聯系方式嗎?”

他拿出手機晃了晃:“微信和手機號碼都行。”

季清和稍稍側目,說:“我沒微信。”

蘇暫正要點開掃一掃,聞言,手上一頓,頁面就停留在了剛才瀏覽的朋友圈。

大概三分鐘前,沈千盞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屬不屬狗不知道,但真挺狗的。

配圖是虛化的高腳杯,而酒杯之後被聚焦的,是季清和把玩杯子的右手。

季清和輕哂,瞬間改了主意:“不過稍等,馬上就有了。”

——

結過賬,小坐片刻後。

沈千盞體貼地以季清和看著有些疲倦,需要早點回去休息做結尾,正式散局。

沈千盞令司機把季清和與孟忘舟送至時間堂門口,兩人下車時,她跟下車送了兩步。

孟忘舟見她如此客氣,想起昨天沈千盞離開的匆忙,都沒能熱情告別,頗為惋惜地感慨了兩句:“沈制片對鐘表收藏這麽感興趣,等協會近期組織好活動,我告訴你一聲,你有空就一起來。”

沈千盞一晚上沒少在孟忘舟那下功夫,幾乎把北京鐘表收藏協會的組織情況摸了個透徹,當下笑笑,答應了下來。

她正愁沒合理的正當借口到季清和面前刷存在感呢。

和孟忘舟嘮嗑完,沈千盞將目光投向季清和,完成她整個欲擒故縱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季總。”

她深吸一口氣,跟下了什麽艱難的決定般,語氣鄭重:“既然我們無緣合作,近期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孟忘舟插嘴:“你倆昨天不是還談得好好的。”

沈千盞跟朵絕世白蓮花一樣,目露委屈,欲言又止:“季總對我不太認可,我也覺得合作是兩廂情願的事,不能強求。”

孟忘舟今晚和沈千盞相談甚歡,對她不拘小節的瀟灑個性更是欣賞有加。聞言,十分譴責地看了眼季清和。

沈千盞點到即止,拍了拍孟忘舟的肩,說:“你放心,不影響我們把酒言歡。”話落,她重又看向季清和,揮揮手:“季總早點休息,保重身體。”

季清和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任何情緒,只有在聽到保重身體時,才終於有了反應:“放心,畢竟我的心願是牡丹花下死。”

他的眼神落在沈千盞臉上,停留半晌後,說:“牡丹花澆灌起來費心費腎,我會好好保重的。”

沈千盞的笑容一僵,險些沒掛住。

她假裝聽不懂,面上言笑晏晏友好道別,內心早已:“快給老娘滾。”

——

接下來幾日,沈千盞說到做到,再沒去時間堂刷存在感。

只讓蘇暫每天不定時的更新朋友圈,務必可見人員——季清和。

有時是發工作狀態——無休止的晨會、工作匯報、坐滿人的會議室。

有時是發下班狀態——酒局、飯場、KTV。

還有時,更變態,發沈千盞高·清·無·碼的工作照。

蘇暫朋友圈的評論從一開始的“富二代經濟危機了?”“狗子你變了”到“蘇暫你醒醒啊你是個只會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後,他生無可戀地將朋友圈設置了僅季清和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