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到北京已是深夜。

沈千盞常年跟組熬大夜,日夜顛倒也是常事。時間對她而言,不到淩晨都不算晚。

她婉拒了蘇暫派車來接的提議,出站後與喬昕一人打了一輛出租車,先回家修整。

到家後,沈千盞才想起自己忘記問季清和明天協會活動的時間。

她滑著手機屏幕,坐在臥室地板上沉思了數秒。

自季清和發起好友申請後,對話框裏除了“不屬狗,但咬過你”這條騷斷腿的備注以外,只有一條“你已添加了季,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的對話模板。

季清和與她唯一的一次聯系還是中午的那通電話,既不聊天也不聯絡,也不知道他跟蘇暫要微信是出於什麽考慮。

她捏了捏眉心,手機一甩,洗澡睡覺。

——

翌日清晨。

喬昕口中沒十點起不來的沈千盞,憑借著頑強的意志與床殊死肉·搏半小時後,拖著毫不聽使喚的肉·體,起床洗漱。

為了今日能光彩照人艷壓全場,沈千盞早起先敷了張面膜,又細細地化了個妝。打開衣櫃挑選戰袍時,非常嚴謹地依照黃歷的指示,選了今日的幸運色——白色。

女人最好的戰鬥狀態可能就是照著鏡子覺得自己美到能日天日地日一切虛無時所呈現的自信。

沈千盞在鏡前迷戀自己數秒後,拎起包,精神飽滿鬥志昂揚地準備出發。

——

沈千盞先到時間堂碰運氣。

她是這麽想的,鐘表收藏協會的根據地在時間堂,既然是協會活動,肯定是集體一起行動。否則藏友三五相約,直接故宮門口見不省事嗎?

再者孟忘舟對協會是二級認證機構非常自得,對自己副主任的身份更是視如珠寶。難得組織一場活動,鐵定想使用職權,自娛自樂一番。

所以,沈千盞從一開始就鎖定了兩個地方。

一是時間堂,二是鐘表館。

事實證明,沈千盞的智商除了在對上季清和時會慣性失常以外,基本還是在線的。

她到時,跟掐時掐秒出現的一般。於萬眾矚目之下,降下她的小車窗,美貌又不失風情地朝孟忘舟揮了揮手。

孟忘舟起初沒太看清,等把頭頂的鴨舌帽往上摘了摘,才看清坐在車內美得一塌糊塗的是剛把他拉黑不久的沈千盞。

他驚喜到雙眼倏然一亮,趕緊上前招呼:“沈制片你來了,清和說你在出差,我還以為你這次來不了了。”

沈千盞就近停好車,態度親和到仿佛完全沒有遷怒季清和而拉黑孟忘舟這回事,“本來今天下午的飛機回北京,聽說有活動昨晚連夜趕了高鐵回來的。”

她笑眯眯的,巡視了全場,盡量以很自然的語氣打探:“季總說他今天會擔任講解,他人呢?”

孟忘舟是成年人,還是拿著劇本大綱閱覽無數韓劇和小毛片的成年人。

他哪會不知道沈千盞壓根不是為了他協會的活動,而是奔著攻略季清和而來。但十八歲成年後的世界百無禁忌,成年人不止愛玩心跳,還善於布置逢場作戲的偽裝。

“隔壁。”孟忘舟指了指時間堂隔壁,墻垣森森的另一棟四合院:“等出發了估計才舍得出來。”

確認季清和人就在這,沈千盞心下微定。

她擡腕看了眼時間,嗯,時間尚早。

——

故宮博物院八點開館。

將近十點時,孟忘舟召集的藏友全部到齊。他邊登記點名,邊發印有“北京鐘表收藏協會”標志的小徽章。

就連沈千盞這個不在協會會員之列,單純占個名額的遊客也分到了一枚。

季清和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臂彎上搭著一件純色的長款大衣,上衣是冷煙色的毛衣,內搭純白的斜紋襯衫,顯得儒雅又紳士。玄色的牛仔褲腳隨意又松散的做了個卷邊,襯得身高腿長,長身玉立。

沈千盞第一下沒能移開眼。

季清和大多時候沉穩精練,西裝革履。

他的氣質清冷,但凡穿冷色系質感的襯衫外套,總能偽裝得人畜無害。

她欣賞第二眼時,季清和似有所覺,微一側目,與她對視。

那眼神,波瀾不驚,似是毫不意外會在這裏看見沈千盞。

沈千盞抓緊看了第三眼。

這一眼頗有講究,她重點掃描了季清和細窄精瘦的腰身和恰到好處的翹·臀。也不知道季家從小給季清和喂的什麽飼料,這腰臀比,簡直跟用尺子丈量出來的般,完美到無可挑剔。

她內心頗有些留戀地嘖嘖了兩聲,回想起季清和這幾處地方的觸感,目光裏不免含了幾分無法掩飾的色·氣。

季清和恍若未覺。

他雖出現的悄無聲息,頗為低調,可實力不允許。幾乎是他出現的那一刻,無論是聚眾閑聊的還是低頭搗鼓手機的,所有人都跟安裝了雷達似的,精準地對他行以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