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幕

季清和順著她的視線往下一掃,失笑:“那你試試?”

他的音色本就偏低,有成熟男性特有的低沉,此刻啞著嗓子,聲音像從胸腔深處發出的,混著悶悶的低笑聲,像極了在調情。

沈千盞被撩得心口發酥,目光透過屏風望了眼人影憧憧的廚房,心底莫名升起幾分地下偷·情的刺激和快·感。

她指尖微挑,懸懸掛住他的後腰,微涼的指腹僅隔著一層布料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他腰側的線條:“認真的?”

說話間,她指尖微移,從他的褲·腰處探進去,威脅般輕搔了搔他的人魚線。

按沈千盞的劇本,季清和這個時候怎麽也該識趣認錯了,而她大獲全勝,搖旗生威,皆大歡喜。

然而,現實總是出人意料,讓人反省。

季清和在與沈千盞無聲對視數秒後,似笑非笑道:“我哪次沒和你認真,嗯?”他略一低頭,與她平視:“試試放進去?”

後半句話尾音上挑,語調輕佻,半點不見溫和,滿身的侵略性。

沈千盞的愛好獨特,季清和通身矜貴高冷時不見她青睞半分,反而這種不正經的時候她被迷得神魂顛倒。

她心裏泛著哆嗦,一時沒能琢磨出這狗男人是在激將她,還是真的在鼓勵她試試……但無法避免的,她緊接著季清和這句性暗示十足的話,腦補了接下來的場面——真香·艷刺激,貼滿了十·八·禁的糊碼。

在打嘴·炮這件事上,沈千盞的自我認知無比準確,她既沒有季清和機變靈活,也沒季清和山雨來時面不改色的承受能力。

雖不甘心又一次狼狽退兵收場,但眼下季清和的心理戰術過於強大,沈千盞又不敢真的枉顧此刻的時間地點,剛準備給自己鋪個台階下,廚房的推移門往一側推開,孟忘舟嚼著黃瓜踱步而來。

木質地板上的腳步聲清脆,由遠及近。

沈千盞眼神微變,剛要抽回手,季清和比她更快一步,牢牢按住了她貼在胯部一側的手:“躲什麽?”

他聲音壓得極低,隱含笑意。

沈千盞眼看著他眼神裏的笑意由淺轉深,漸漸亮成一簇煙火,她咬牙,警告道:“差不多行了啊。”

然而深陷被動局面的沈千盞,對季清和的威懾力還不如一只螞蟻。後者不為所動,甚至還頗有興致地提醒她:“聽,他走過來了。”

他話音剛落,孟忘舟嚼黃瓜的聲音一止,嘟囔道:“那兩人哪去了?”

沈千盞的目光下意識地越過季清和,看向身後。

屏風後,孟忘舟的身形漸漸清晰。他的剪影左顧右盼,似在四處尋找著。

她條件反射的屏息,試圖將手從季清和的掌心裏抽出來。但顯然,他們兩者間力量懸殊,她那點力氣連掙紮都算不上,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沈千盞微微吸氣,伸手就擰。

她下手重,猝不及防之下,季清和輕嘶了聲,垂眸看她。那眼神又深又暗,像燃著地獄篝火,危險十足。

屏風後的身形一動。

孟忘舟似聽到了什麽動靜,倏然轉身看來。

隔著層屏風,孟晚舟的五官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辯清他狐疑地往兩人所在的方向打量了兩眼,猶豫地在原地站了會,旋即仍是受好奇心驅使,邊咬著黃瓜邊擡步,徑直往屏風後走來。

沈千盞這下連氣都不敢出了,她擡眼,怒視著季清和,無聲地用口型示意:“他過來了!”

季清和不以為意,他連看都沒看屏風一眼,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左右為難氣急敗壞的窘迫——真是難得能從這個女人臉上看到這副表情。

沈千盞大部分時候都是雲淡風輕,萬事皆不入她眼的大佬範。

許是早年的經歷太過慘痛,她從低谷重回巔峰後,遇事總能從容冷靜,即使突降暴雨她都能在雨中走得猶如身處秀場,不驚不變。

像此刻這樣,被困縛在他懷中,雙眸濕潤,滿眼波光瀲灩的春光,也就去年那會,有幸一見。

季清和心神微動。

從她不安分撩撥他那會起,就積攢的酥麻一瞬爆開。那觸感,從胯部一路躥向心口,他望著沈千盞的眸色漸深,似有火燒,那焦灼從心口燒上喉間,有壓抑的悸動破繭而出。

他喉結微滾,在孟忘舟逐步逼近的腳步聲裏,微側過臉,低聲道:“親一口就放過你。”他的語氣壓抑,像幹灼的野花,有很深的掙紮破體而出。

沈千盞沒察覺到季清和的變化。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一無所知卻一心探索真相的孟忘舟上,眼看著他投映在屏風上的剪影漸漸清晰,那腳步聲猶如踩在琴鍵上,由淺入深,越來越深化。她的心跳像擂鼓,一聲比一聲急促。

嗒,嗒嗒。

一步。

兩步。

沈千盞微微閉眼,心一橫,剛要出賣自己的肉體去換取短暫的世界和平時。“嗒”的一聲,腳步聲在屏風外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