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幕(第2/3頁)

最好二十五歲戀愛,二十七歲結婚,三十歲以前生個孩子。至於二胎,隨緣,不強求。

可沈千盞與她規劃好的道路背道而馳,不止沒留在無錫,沒陪在她的身旁,還漂去了北京,每天起早貪黑,忙得跟狗一樣。

甚至很多時候居無定所,跟組住在酒店,沒有穩定的生活圈,穩定的戀愛關系,還時時應酬,日夜顛倒。

她不解,心疼。

偶有言語交鋒時,沈千盞沒法認同她的觀點,她也無法說服沈千盞。

工作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沈千盞對親緣淡薄,對家庭沒有歸屬感。後來年紀漸長,沈母慢慢接受了女兒不能陪在身邊的現實,以自己過來者的閱歷,催促她去積極建立婚姻關系。

不能說關系交惡,但沈千盞與沈母之間,的確有無法溝通的一段時間。

而那段時間,遠隔兩地,像阻斷親情的禍水。

沈母固執已見,沈千盞又不願意低頭,要不是老沈同志有一天忽然發覺母女關系惡化嚴重,及時調和,恐怕距離不止沒法產生美,還要產生疏離與隔閡。

這也是沈千盞出事後,沒有第一時間向老沈夫婦求助的原因。

他們對她的不理解,對她工作的不支持不看好,以及主觀上,她認為老沈夫婦沒有能力可以解決這筆幾千萬的負債。

出於做女兒的愧疚與責任心,沈千盞寧願扛下所有,也不願意這種糟心事驚擾到老沈夫婦平順安穩的退休生活。

蘇瀾漪說她是屬驢的,脾氣又臭又倔。

認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想通了,改變了,沒人能夠左右。

沈千盞起初不覺得,可年齡漸漸增大,待人接物趨漸客觀平和後,她發覺很多事情的確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而與季清和的家庭,與季老先生、孟女士的相處也讓她由心反省,她與老沈夫婦這些年的僵持、對立是否過於愚蠢。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與沈母之間唯一的矛盾消失了,雙方的立場自然不用再鋒芒相對。

——

沈千盞回過神時,沈母仍在喋喋不休:“看見你爸牽的葡萄藤了吧,說他是水果殺手真是半點沒委屈他。這葡萄藤能結出葡萄來,他愛釣魚釣魚,我絕對不管著他。”

夜晚的視野有限,葡萄藤攀騰的角落又沒有燈光,沈千盞一眼望去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老沈呢。”她問。

“和他的釣友海釣去了。”沈母嘀嘀咕咕的,有些不滿:“昨天就去了,明天才能回來。要知道你會來電話,估計今晚就回來了。”

她說得無心,沈千盞聽著卻挺不是滋味:“這兩天你都一個人在家?”

見她關心,沈母笑了笑,寬慰她:“白天我跟你小姨她們打麻將,晚上蕩會秋千就去睡了。你爸這陣子都在家,養魚種菜的,今年也是頭一回出海。”

沈千盞翻了翻手邊的日歷,問:“你和老沈,後天有空嗎?”

沈母一頓,狐疑地看她:“不是說我們不方便去探班?”

“探班是不方便。”沈千盞賣了個關子,幽幽道:“可我沒說我不能回去啊。”

沈母一怔,隨即驚喜。

秋千也不蕩了,慌慌忙忙往屋裏趕:“我現在就給你家老沈打電話,他昨晚還跟我說這趟收獲不小。”

“唉,我手機呢……”

沈千盞氣笑了:“你不正拿著跟我通視頻?”

沈母像是剛反應過來,被自己蠢得又氣又笑,半晌情緒才稍稍平靜,笑著說:“你人雖在無錫,但自從上次把我和你爸送回來後,就沒見過。你在劇組,我跟你爸想去看你,又怕打擾你工作,本來想著過兩天再問問你的。現在好,現在好,你想吃什麽,媽提前給你準備著……”

“媽。”沈千盞打斷她,她目光沉靜,看了沈母一會,才說:“我帶個人回來見你。”

沈母徹底傻了。

他們老沈家的鐵樹居然開花了?

——

當晚,夜色稍深時,沈母抖著腳腳給老沈同志打電話。

一個沒通,打第二個,兩個沒通,打第三個。

一連數個,仍是無法接通的狀態後,她臉上的笑意微恍,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下了一夜的那場大雨。

她回憶了下老沈與她的最後一通電話。

那是雷雨前,她剛吃過晚飯,在打井水,準備澆花。

手裏有活,手機鈴聲響了片刻她才匆匆接起。那會老沈還嫌她接的慢,報了平安後,語氣興奮,說這趟收獲不小。

後來下起雨,她擔心院子裏嬌貴的花被淹死,匆匆掛了電話,和老沈再沒聯系過。

老沈喜歡釣魚,又有釣友。

以前出去海釣,也是一去三四天。

剛開始沈母擔心海上不安全,讓老沈一有信號就立刻報平安。陸續幾年,老沈次次平安歸來,她也不再那麽緊張,只要求老沈出海或上島時告訴她一聲,讓她心裏有個底,便不再緊迫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