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吾意難平(第2/2頁)

那些松濺陰自以為早已湮滅在時間長河中的面容,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於眼前的女子無限重合——

仿佛有人在嘲笑他的軟弱,故意讓噩夢再次上演。

一切的一切都讓松濺陰無法控制自己,他頭痛欲裂,強大暴虐的靈力四散在周圍,裸色金紋的床幔都被掛得四散飛揚,只剩下零星幾塊破布似的掛著,十分可憐。

等松濺陰回過神來時,盛鳴瑤都快沒了生氣。

救她?不救她?

這已經不用他來選擇。

松濺陰幾乎要發狂,明知錯過了時機,明知盛鳴瑤此時已經無藥可救——

但他仍是義無反顧地割開了自己的胸膛,鮮血淋漓的模樣像是在進行一場獻祭。

松濺陰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又或者迫切地妄圖證明些什麽,這模樣可憐、可笑又可嘆。

他抱著懷中幾乎已經沒有生氣的女人,用盡了平生最極致地溫柔,低啞的聲音幾乎帶上了一絲祈求:“……阿瑤,你看看我。”

他麻木又溫柔的語調直讓盛鳴瑤想笑。

而她也真的笑了出聲。

說起來,盛鳴瑤是松濺陰見過的世間所有女人中,最適合穿紅色的一個。

妖冶張揚,艷而不俗,舉手投足之間,自有風情在。

但不該是這樣的紅。

盛鳴瑤不該是這樣——她可以驕傲、莽撞、不顧一切;她可以溫柔、端莊、耍小脾氣,但不該是這樣……

這樣閉著眼,毫無生氣的躺在自己懷裏。觸目可及的鮮血幾乎快將松濺陰湮沒,他茫然地想到,這些血都是阿瑤的嗎?

松濺陰殺過很多人,但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流這麽多血。

“阿瑤,你再睜開眼,再看看我,好不好?”

松濺陰固執地重復這句話,讓所有趕到外間的魔族噤若寒蟬。

有幾個膽大的互相偷偷交換了個眼神,都微微搖頭。

鬧成這樣,能怪誰呢?

……

誰也不怪,只是錯的是他。

松濺陰靠在華麗張揚的魔主之座上,不自覺地摩挲著上面的紋路,似要將其徹底抹平。

時間、地點、人,都是錯的。

可明明知道所有都是錯的,松濺陰仍是固執地想要求一個完美的結局。

求不得,求不得。

連心中的那幾句話都再也沒有了歸處。

……

他想告訴阿瑤,自己並非不相信她,而是習慣如此。

他想告訴阿瑤,“松柏”一名,並非自己欺騙,而且確有其淵源。

他想告訴阿瑤,人間相遇時,並不只她一人動心,只是自己愚蠢而毫不自知罷了。

……

松濺陰還想告訴盛鳴瑤,他所愛之人並不喜歡吃辣,而是嗜甜。

那人最喜歡吃的,就是人界冰糖葫蘆外裹著那層麥芽糖。

金碧輝煌的魔宮正殿此時寂靜無聲,分明有許多魔族侍衛立在一旁,但又荒蕪似一座囚牢。

松濺陰此刻正坐在其中,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糖葫蘆像是看到了什麽無可戰勝的妖魔神器。

芥子空間中雖能存物,但這等細微又無靈氣的凡間食品,被松濺陰隨意一扔後,表皮的糖衣仍是破碎了。

他小心地、甚至虔誠地輕輕用舌尖觸碰了一下這串糖葫蘆的頂端——

甜。

這是松濺陰的第一想法。

而後,鋪天蓋地的苦痛便將他盡數吞噬。

這一刻,松濺陰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修為恐怕再難進階了。

動情之人身死魂消,求而不得,皆為執念。

後悔嗎?

松濺陰目光凝固在那根糖葫蘆上,半晌,嗤笑一聲。

……罷了。

盛鳴瑤眼前一黑,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歸於黑暗,獲得死亡的寧靜時,一道聲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逆徒盛鳴瑤!你可知錯?!”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嗡嗡作響的議論聲,聽不清,但讓人厭煩極了。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布局太過耗費心力又壓抑苦痛,盛鳴瑤費力地睜開眼後,看著眼前大殿上那幾位頗為眼熟的白衣仙人,腦子慢了半拍。

但她的嘴可不慢。

“——老子知你麻痹!”

頓時,全殿寂靜,落針可聞齊刷刷地將視線投到了跪在殿中央的女子身上。

哦咯,完蛋。

後知後覺想起這幾位都是誰的盛鳴瑤絕望地閉上眼。

這個時候……似乎是自己剛給隔壁劍宗“當”字輩最出眾的弟子——未來的劍尊滕當淵下了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