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師兄…好像要入魔了!(第2/3頁)

盛鳴瑤朝門口看去,如今完全褪去青澀的滕當淵,已然與幻夢外的那位劍尊模樣重合,氣質愈加冷冽,有了名揚天下的“孤雪劍”的雛形。

她神色淡淡地道了一聲:“滕少爺安好。”客氣的倒了杯茶,便一言不發的回房去了。

禮數周全,卻更讓人難過。

田老頭都忍不住開了句玩笑:“雖說我如今不是你的師父了,可我也不阻止你追我的徒弟。”

滕當淵搖搖頭,不言不語,活像是冬日裏的一根木頭。

被雪覆滿了全身,也不曉得叫一句冷。

田先生搖了搖頭,索性也不去管他們,問了些滕當淵的近況,又留他過了一夜。第二日早上,滕當淵做完飯菜便一聲不吭地離開。

如此反復,竟是折騰了快三年。

饒是盛鳴瑤都被滕當淵弄懵了,這家夥怎麽都不來與自己解釋之前的行為?

原本都想好了等他解釋後,自己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現在看來,完全用不上啊!

這情劫似乎陷入了死結。

不過盛鳴瑤的擔心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一個關於滕當淵的爆炸性消息傳來——

他外出圍剿盜匪後,突然鹹陷入昏迷,醒來之後性情大變,甚至砍傷了待他如親子的舅舅一家!

得知消息後,田先生匆匆下山。回來時,便帶著昏迷的滕當淵和哭得梨花帶雨的朝婉清。

幾個雇來送滕當淵上山的壯漢活像是見了鬼,將人扔下就跑。也只剩下了朝婉清和她的隨身傭人。

盛鳴瑤起身幫著田先生一起將滕當淵扶到床上:“如何?”

田先生搖頭不語,轉而對朝婉清道:“多謝朝小姐相助,若是如今沒有別的事,朝小姐可以離開了。”

從進來後這一直神思恍惚的朝婉清猛地驚醒,“不行!”她一下意識反對道,“滕哥哥是為了我才這樣的,我必須陪著他。”

不用她解釋,盛鳴瑤都能腦補出一個感天動地、蕩氣回腸的英雄救美的奇遇。

唯有無言。

最後,還是在田先生的曉之以理,盛鳴瑤的冷臉以對下,淚眼婆娑的朝婉清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木屋。

“滿意了?”田先生從一堆藥材裏擡頭,沖著盛鳴瑤揚眉。

“滿意了。”盛鳴瑤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這些人只給了先生五日的時間。”

田先生頭也不擡:“是。”

“若是五日之內救不了他……會怎麽樣?”

“不怎麽樣。”

田先生眼皮子一掀:“少說廢話了,快幫我做事!”

盛鳴瑤立刻閉嘴,上前幫他整理起藥材來。

這一弄,就耗費了四日。

在這四天裏,田先生一共嘗試了快十種方案,次次以失敗告終。

其中有一次,就連盛鳴瑤都以為滕當淵會醒來,可他也只是眼珠子轉了轉,而後就沒有了動靜。

這樣下去不行,盛鳴瑤心中嘆了口氣。

倒不是她聖母,而是這壓根就是滕當淵的幻夢啊!

一旦幻夢主人出了事,盛鳴瑤這個陪著進來的絕對倒了大黴。

於是等田先生再次給滕當淵施針後,就見自己如今唯一的徒弟一言不發地跪在了地上。

盛鳴瑤行了一禮:“田先生可還記得您曾經給我的那本無名藥方?”

田先生眼睛沉了沉:“休要胡鬧。”

“並非胡鬧。”盛鳴瑤道,“只是暫且將師兄身上的毒素轉移到我的身上罷了。”

事情當然不是這麽簡單,兩人對此皆心知肚明。

但他們不知道,躺在床上的滕當淵,同樣能聽見外間的動靜。

其實田先生的第八次施藥並非毫無效果,最起碼,如今的滕當淵不是毫無知覺,而是能聽到些動靜了。

“師父。”他聽見盛鳴瑤第一次如此正經的稱呼田先生,“這一次,就聽徒弟的吧。”

——不要!

滕當淵心中激蕩,他多想大聲反駁這個提議,可如今他卻什麽都做不到。

如今的滕當淵,孤自一人,無助地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良久,滕當淵聽到田先生熟悉的聲音傳來,他似乎嘆了口氣,模模糊糊,滕當淵也聽不真切,只聽他最後說了一句——

“好。”

*

在為了剿匪受傷時,滕當淵沒有後悔。

在為了保護一意孤行的朝婉清流血時,滕當淵也沒有後悔。

甚至在知道自己的舅舅對自己不過是利用時,滕當淵亦不曾後悔,甚至在短時間內放棄了抵抗。

害他滿門的人是他的親舅舅,是他母親最疼愛的弟弟,這何其可笑?何其荒謬?

就這樣吧。

滕當淵任由自己的舅舅——也是他唯一在世的親人,把被他稱為“魔氣”的東西扔到了自己身上。

那一瞬間,滕當淵沒有了鬥志,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活得如此可笑。

田先生、盛鳴瑤、親舅舅……他們都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