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7頁)

這種恍若浮生綺夢破碎的美感,著實攝人心神。

誰都未開口,但很有些人已經不自覺地將心對她偏去。

玄寧真人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不知出於什麽目的,下意識用了靈力,逼得那許多人不得不低頭。

掌門未開口,易雲長老見此,嘆了口氣:“那匕首,我們探查過了,卻有妖氣。與你朝師姐身上的妖氣像是同源,應該也是來自於蒼破深淵。”

“事到如今,盛鳴師侄可還有什麽想說的?”

易雲長老的情緒十分混沌復雜,饒是感知能力突破天際的盛鳴瑤,此時也不能猜測到什麽。

此時盛鳴瑤規規矩矩地跪在了正殿中央,脊背挺得很直,眼神也沒有亂飄,只能借著剛進殿時那一眼在腦中仔細思考退路。

首先,把匕首送給她的紅衣大佬是什麽身份還真不好說,但盛鳴瑤決不能承認。

其次,這是上個世界幻夢中的東西,將幻夢之物帶出……簡直聞所未聞,自己也許還能借著這個漏洞,博得一線生機。

最後,就是心頭血了。現在是這群人有求於自己,說不定會訛上她。

好歹也在修真界重活一世,盛鳴瑤可沒那麽蠢得認為修仙界都是好人。

片刻之間,盛鳴瑤心思百轉,面上半點未顯,恭敬道:“回長老的話,弟子得到它時,這是一把普通的人間匕首。”

易雲點點頭,臉上仍帶著雲淡風輕的笑,沒說話,也讓人猜不透情緒。

殿內一時寂靜。

這時,玄寧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宛如碎玉在風雪中叮當作響:“你是何時、何地,又從何人手中得到的匕首?”

被質問的盛鳴瑤有些累了,但她仍堅持著跪得直挺挺的,不肯彎曲脊梁。

看著倒不似傳聞中那般不堪。

易雲心中一嘆,到底不關他的事,也就不再開口。

自己之前做馬前卒已經夠給玄寧面子了。

“回玄寧真人的話,何時得到的匕首,我是真的記不清。”這麽多人面前,盛鳴瑤不敢展現出太大變化。

她揣摩著自己以前的口氣,故意叫玄寧為‘玄寧真人’,將喜怒表現的明顯:“大概是某次下山隨手從小販手裏買來的吧?我瞧著精致好看,又小巧方便,就帶在身上了。”

合情合理,聽這口氣,完全就像是一個被冤枉的女孩兒在撒嬌。

不得不說,如今盛鳴瑤對人心和情緒的把握已經到了極其刁鉆的地步了。

就連掌門常雲聽了她的話,也開始懷疑起了自己和玄寧,他們是否真的冤枉了這個孩子?

要知道,以前盛鳴瑤在門派裏的名聲可不太好,不少弟子都暗暗嘀咕她跋扈、無腦。

這樣一個女孩兒,在閱盡千帆的常雲眼裏,單純的和個白紙一樣,哪兒有那個膽子和門道去勾結妖獸?

這時,盛鳴瑤又道:“弟子之前就說了不知,是真的不知,師伯師長為何都不信我呢!”

小姑娘眼神淩厲,漂亮的桃花眼上揚,看著頗有幾分逞兇鬥惡之氣,聲音卻委屈極了。

常雲心中暗道,這盛鳴瑤恐怕真的沒那個腦子。

三人對峙,器宗易雲長老事不關己,醫宗芷蘭真人樂得看戲。

“說的倒是輕巧,可也並無證據證明你與妖獸毫無幹系啊。”

開口的是藥宗的煉藥長老遊隼,他的女兒遊真真與盛鳴瑤常有口角,因此也看盛鳴瑤不太順眼。

遊隼冷哼一聲:“不然,那妖獸為何獨獨繞過了你?反而去攻擊別人?”

這個問題問的妙啊!

和後世那些“他怎麽不打別人就打你”簡直是一個系列的腦回路。

盛鳴瑤忍不住笑了,引得裹在肩膀上的紗布又滲出了絲絲血跡。

之前的傷勢因為懲戒堂潮濕陰暗的緣故,只勉強愈合,但一有大幅度動作就會崩裂。

比如剛才盛鳴瑤走得快了些,腹部的創口就又崩開了。

血跡沒有太明顯,盛鳴瑤也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摁了摁——她的手上亦交錯著未褪去的血痂。

一直沒有出聲的沈漓安終於看不下去了,被譽為‘仙府第一公子’的他,頭一次在對長輩說話時斂去了嘴角的笑容,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我師妹身體不好,之前又受了重傷,進了懲戒堂。”

玄寧微微側首,看向了自己的大徒弟。

沈漓安垂下眼眸。

他從未反抗過自己師尊的任何命令,總是那麽溫和乖巧,完完全全地被人馴養。

可這次不同。

沈漓安一看到盛鳴瑤,一看她身上的傷痕,一看到她嘴角嘲諷似的笑意,就會想起那日,他們在懲戒堂的對話。

他在愧疚。

為她腳腕上的枷鎖,為她滿身傷痕,也為了……那日她在懲戒堂中,沒有問出口的那個問題,

沈漓安避開了玄寧真人審視的目光,總是溫柔輕緩的聲音不由帶上了幾分指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