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第2/3頁)

站在韓怡月面前的褐衣弟子更加不耐,但又不願惹事,不願明面上得罪這個大小姐,只能忍著心中煩躁,耐心勸解道:“這是門規——”

“那她憑什麽?!”

丟臉的羞惱使得韓怡月漲紅了臉,尤其在她的余光瞥見盛鳴瑤的袖子上出現了標志著春煉通過的青色花紋時,怒氣瞬間飆升到了頂峰。

在那日被盛鳴瑤嘲諷後,韓怡月才想起這人正是那日自己在成衣鋪子遇見過的‘醜八怪’。

連番丟臉的韓怡月實在氣不過,試圖略施手段想要讓盛鳴瑤過得落魄,誰知盛鳴瑤竟反將一軍,弄得學堂內無人敢惹。

新仇舊恨重疊在一起,韓怡月面目愈發猙獰:“她一個毀了容的廢人憑什麽通過——”

可惜這一次,沒有人聽她說完。

盛鳴瑤剛想出手,韓怡月已經被身後那鍋清湯從頭澆到腳,此時正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蒼柏唇角翹起。

既然總喜歡貶低旁人容貌,你也來體驗一番好了。

面前的弟子得了機會,直接一掌劈了過去,有個女弟子將韓怡月接住,兩人對視一眼,拽著韓怡月的胳膊消失在了原地。

這一切就像夢境般轉瞬即逝,若不是蒼柏的指尖還留有未完全散去的靈氣,就連盛鳴瑤都無法察覺到不對。

……

“怎麽回事?”

兩人離開了小食館,去往了不遠處的涼亭。盛鳴瑤拿著那盤沒來得及吃完的金絲棗泥糕好笑地看著蒼柏,而少年垂著腦袋站在她面前,神色懨懨。

“我都不生氣了,你怎麽還在生氣?”

還有些話在盛鳴瑤嘴邊轉了一圈,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之前在小食館時,蒼柏那模樣極為駭人,哪怕他的眼睛被白綢遮住,盛鳴瑤也可以想象在綢布之下的眼神時何等冷冽。

若是當時給他一把劍,恐怕蒼柏會毫不猶豫地刺入韓怡月的咽喉。

而且在被韓怡月叫破後,難免有別的弟子向盛鳴瑤投去了打量的目光,若有若無的,十分惹人心煩。

一來二去,盛鳴瑤索性拉著蒼柏離開了小食館。

晚風微涼,帶著幾許夏日的躁意,蟲鳴聲漸起,惹得月亮都多抖落了幾分掛在了長出了嫩芽的枝頭。

蒼柏坐在亭內,將手搭在欄杆上,他分明什麽也看不見,可這一刻盛鳴瑤覺得身披朦朧月色的蒼柏一定感受到了月光。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蒼柏忽然側臉轉向了盛鳴瑤:“我不明白。”

“先是在成衣鋪子,後又是學堂……你當真一點也不在意那些閑言碎語嗎?”

柔和的月色透過交錯的枝丫灑在了亭子外,幾顆桂樹的倒影在地面上縱橫交錯,斑斑駁駁的月色灑在上面,恍惚中竟像是桂花落在碗中。

“在乎啊。”

盛鳴瑤撐著下巴,又捏起了一塊棗泥糕糕點送入口中,順便將盤子往蒼柏的方向推了推。

“這世間無論男兒郎還是女嬌娥,但凡要在紅塵中行走,就沒有人完全不在乎這幅皮囊的。”

蒼柏愈加困惑:“那你為何不動手?”

在更早之前,追溯到蒼柏化身為那紅碗時,他就知道其實盛鳴瑤心中在意外界對她的那些評判。

可她今日卻又阻止自己繼續動手。

蒼柏弄不明白這其中緣故。

在妖族中,如果是自己實力不夠,那麽理應蟄伏,等待有朝一日再行報仇。

可如今盛鳴瑤分明有這個實力,更有所依仗,她卻也不動手,這讓蒼柏困惑不已。

“我這不是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你搶先了嗎?”

盛鳴瑤看著神色懨懨的少年,終於沒忍住笑了出聲。

原來有人維護的滋味,是這般舒暢。

“更何況,她就是個被慣壞了的家夥,你若為了她再動手,如果影響了春煉反而不值。”

盛鳴瑤伸手扶正了蒼柏頭頂的碧玉龍紋冠,冰冷的觸感讓她恍然間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麽,立刻收回了手背在身後。

“韓怡月無論如何,罪不至死。”盛鳴瑤輕聲說道。

“之後若有機會,我自然要修復臉上的疤痕。在此之前,我也會遭受許多閑言碎語,若我挨個去聽、去計較,去傷懷,還不知要折騰到猴年馬月。”

最後一口金絲棗泥糕入肚,盛鳴瑤用帕子擦了擦手,又喝了口茶:“原先我也很在乎旁人的看法,為此耗盡心神。後來啊,有人對我說,不必如此。”

想起曾經玄寧說過的話,盛鳴瑤抿了口茶。

之前種種恍若隔世,盛鳴瑤已經可以很平穩地回憶起那些曾經了。

她放下茶杯,聳了聳肩:“就是我那個舅舅,雖然我不認同他的很多觀點,但不得不說,他有一句話是對的。”

“我不該太在乎旁人對我的看法,得不償失——我受過這樣的苦,險些被那些流言蜚語徹底拖入深淵,所以我很怕你重復我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