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第3/5頁)

空中分明無一物,卻有金戈相撞之聲響起,不少弟子面露懼色。

桂阿冷哼一聲,他身旁不動聲色飲茶的田虛夜撩起眼皮,隨手潑出了一杯茶,這茶水四散,並沒有落在地上,而是化成了一股水流,直直朝殿內某一處撞去。

這一撞,撞出了一個大荒宮久未露面的家夥。

桂阿見他露了真容,自覺小贏一籌,頓時笑了起來。他靠在自己格外奢華的主座上,懶洋洋地開口:“雲中君啊雲中君,你要來就來嘛,我們又不會笑話你,何苦躲在一旁偷窺呢?”

殿中的新弟子們已然看呆,汲南黑著臉令人將他們帶離,魚令鶯愉悅地拉著阮綿的手看戲。

每每這幾個不知輕重的家夥鬧起來,從來是汲南收拾殘局。

“抓了人就想跑——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沒改掉這個毛病,和個土匪似的,簡直辱沒了‘雲中君’這個風雅的名字。”

盛鳴瑤扯著蒼柏的袖子,擡頭望去,果然見殿內突兀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人好生厲害,哪怕是如今立在了殿內,周身居然也能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

被稱為“雲中君”的男子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五官深邃,面容孤傲。他立在大殿中央,不發一言,唯獨在掠過桂阿身後的秋萱時,視線凝固了幾秒,而後又挪開了目光。

也是這幾秒,盛鳴瑤才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情緒的波動,才終於確定了這個人是活著的。

遺憾,悲痛,歉疚。

擁有這樣的情緒,這個人的經歷,想來也不會太過愉快。

確實如此。

雲中君原本是不叫雲中君的,只不過在遇見大荒宮的眾人後,他就已經變成了雲中君了。

如在雲中,孤寡無依,孑然一君子。

當年人妖混戰,雲中君親眼看到原本活潑開朗的妻子躺在地上的屍體,淒慘至極。

化為原型的妻子只剩下骨架與零散的肉塊,連身上最漂亮的皮毛都被人剝去,成了值得炫耀的旗幟——那一刹那,雲中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渾渾噩噩地加入了戰鬥,發了瘋似的屠殺了人類。

若非桂阿來得及時,那時的秋萱險些成為了他的刀下亡魂之一。

饒是如此,秋萱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她面容盡毀,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連自己原本的模樣都忘得一幹二凈,唯獨記得自己的名字中,有個“萱”字。

在模糊不清的記憶中,似乎有一個人總是在叫她“萱兒”。

清醒後的雲中君自知犯下了錯事,幫助桂阿四人成立了大荒宮後,主動閉關,常年不踏出自己的地界,更是從未收徒。

今年,到是難得出來搶徒弟了。

明白這番緣故的汲南坐在上首,不動聲色地在腦中搜尋著有關“許句”這位弟子的信息,得出了結論——

這小家夥的行事作風,與雲中君的脾氣還真是相投。

倒也算是一場緣分。

幾位大佬敘話,底下新收的弟子則與師兄師姐開始互通姓名。

盛鳴瑤心中羅列一遍,意外的發現長老汲南居然是親傳弟子最多的一個人。

長風、長空、長明,又新收兩個弟子,其中一個正是盛鳴瑤曾在幻境的茶舍中遇見的青年——阿葉,已經更名成了長葉,後一個則是荒林中遇見的孫瑾蘭。

魚令鶯的弟子則少得可憐,據說有一個弟子常年在外遊歷,如今只剩下了阮綿。

至於桂阿原先的弟子也只有兩個,盛鳴瑤曾見過的師兄春如與師姐秋萱,如今又得到錦沅與長孫景山,門下也算熱鬧起來了。

而田虛夜似乎只靠寄鴻撐著場面,另一位‘木師兄’體弱多病,常年閉門謝客。

正當盛鳴瑤神遊天外時,就見之前被汲南派去安排新弟子的長風與寄鴻一道回來,妥帖地垂首稟報:“剩下的弟子,無一人有‘天賦’。”

測天賦。

若非被人提起,盛鳴瑤都快忘記這事了。

在她的印象中,有“天賦”之人,統共遇見過兩個。

第一個是朝婉清,她的天賦是顯性的,名為“步步生蓮”。沒什麽大用,勝在打架的時候,縹緲似九天仙子,十分具有觀賞性。

第二個是滕當淵,他的天賦顯然是“劍”,這也沒什麽可說的,大約是隱形天賦,他比旁人更容易悟出劍道,劍意也更超然。

所以盛鳴瑤能帶有他的劍意,才會令般若仙府的人那般驚訝。

就在盛鳴瑤沉思之時,除去雲中君外的四位長老飛身站在了殿內,憑空扯出了一張‘網’。在四人放開後,這張網飄飄搖搖浮在了空中,正對著新收入的弟子,吐出了一塊通體玄黑,方方正正的石頭。

——這是大荒宮用來測試弟子有無天賦的“勘天石”。

勘天石漂浮在半空中,表面乍一看十分光滑,通體漆黑。仔細分辨下,在漆黑的石面上綴著星星點點的光亮,它們纏繞在石頭周圍,像是將星空截取,落在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