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三尺(第2/3頁)

“你當她們是什麽?玩物嗎?你們般若仙府想要就可以收回,不想要就可以丟在一邊,棄之如履?”

桂阿懟人時,從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一連串的話語幾乎沒有停歇。

“還是說,若再來一次什麽禍亂,什麽魔氣,你們還要再放棄她們一次嗎?”

唯獨這句話,讓常雲立刻斬釘截鐵地答道:“不會!”

他神色復雜地望向了盛鳴瑤,須臾,目光又回到了桂阿身後幾乎看不見人影的秋萱身上。

之前常雲錯認秋萱時,盛鳴瑤因著準備擂台賽的緣故,並不在場,所以乍一聽這番對話,盛鳴瑤根本摸不著頭腦。

既然沒弄明白原委,那就不能隨意開口。

於是盛鳴瑤繼續乖巧地立在田虛夜身側,裝得出了一幅沉靜溫柔。

當然,也沒拒絕田虛夜偷偷塞給她的桂花糖塊兒就是了。

“盛師侄的事,我做不得主。可萱兒不同,她……!

常雲深深地吸了口氣,才道。

“她不是普通的弟子。”

桂阿冷哼一聲,終於撩起眼皮看了眼常雲。

這件事他早已猜到,桂阿想要知道的消息,無非是常雲與秋萱到底是何等關系。

早在之前,丁芷蘭和阮綿等弟子在常雲進入屋內後,就已借故進入回避,而在盛鳴瑤進入主屋內後,田虛夜就布下了陣法,絕不會有第二人打擾。

兩個元嬰大能一個化神期仙人,這地方絕對安全。

常雲知道今日不把話說清楚,決不能善了,他閉上眼:“萱兒,是我的女兒。”

在進門之前,常雲腦內已想好了一套完整的說辭。

足夠官方客氣,可以將事情處理得更加完美。

來拜訪大荒宮之前,常雲也在特意帶上了用以測試血脈的法寶“竹節問脈”。然而當常雲真正站在了木屋內,他發現這一切都沒有必要。

秋萱就是萱兒。

她就是自己的女兒。

錯不了。

當常雲看見了秋萱的身影,聽見了她說話的聲音,見到了她笑起來的模樣——哪怕秋萱現在的樣子與以前沒有半分相似,但常雲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沒有來由,也說不出緣故,只是一個愛著女兒的父親,絕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

饒是桂阿素日自命風流又愛玩笑,也被常雲這一句話所驚,險些直接飛出折扇將常雲打出去。

自己當日從雲中君那裏救下的女子居然是那場禍亂裏,站在大荒宮對立面的般若仙府掌門的女兒?!

何其荒謬,何其荒誕,何其可笑!

見與常雲針鋒相對的桂阿被這一句話驚得回不過神來,田虛夜輕微地搖搖頭,開口問道:“你說她是你的女兒,是因為容貌?還是有什麽別的依據?”

“我有問脈。”

常雲拿起了一根如竹節大小的翠色枝幹,緊繃著臉色:“只要我二人各取一滴鮮血融入其中,若是這青色枝幹變為血色,即為親人。顏色越紅,血脈越相近。”

說完,常雲率先伸出手,滴上了一滴血,不等他出聲,一直沉默的秋萱揚起手,指尖輕顫,也飛出了一顆血珠落於枝幹。

四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懸在半空中的竹節上,即便盛鳴瑤不是當事人,此時也不免心中發緊。

不過須臾,竹節翠色褪去,轉而化為了血紅,且紅得發黑,幾乎成了墨色。

只有親生父母與兒女,才會讓竹節發出這樣的變化。

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秋萱終於開口,說出了今日見到常雲後第一句話:“錯了。”

她的聲音平靜又溫和,與之前無二。

在場所有人,恐怕只有盛鳴瑤注意到了她話語中輕微的顫抖。

常雲下意識道:“不會有錯。”

秋萱無助地望向了桂阿,眼神驚慌,桂阿輕嘆揉了揉她的發頂:“阿萱,竹節問脈不會有錯。”

“我說了,是這東西錯了!”

不等常雲再次開口反駁,一直沉默的秋萱揚起了笑容,不同於以往的恬靜溫柔,此時的笑容竟隱隱有幾分癲狂之色。

與此同時,秋萱粗暴在掌中凝起靈力,撕扯起了自己面上的皮肉!

“萱兒!”“秋萱!”

桂阿反應最快,他下意識想要伸出手想要阻止秋萱的動作,卻被對方淒涼決絕的眼神的釘在了原地,終究沒有阻攔。

罷了

一張面皮而已。

隨著令人心驚膽寒的皮肉撕拉聲,以及骨骼‘咯咯’的抽動聲,秋萱的真容暴露在了在場三人的眼中。

一張疤痕彌補的臉。

凹凸不平又醜陋難看。

秋萱的臉上縱橫著燒傷的紅痕,還有一些結痂後褪去的血痕,幾乎找不到指甲蓋大小的完好皮膚。

這些傷痕太過密布醜陋,令人作嘔。有這樣的痕跡在,旁人都看不清秋萱形狀姣好的眼型,乍一見這樣的女子,恐怕都會以袖遮目,繞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