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有關(第3/3頁)

而現在,這是盛鳴瑤在今夜露出的第一個帶上了真心的笑。

玄寧望著盛鳴瑤,神色難辨,他開口時聲音冷漠晦澀,恰似無情者。

“一直都是如此嗎?”

“從未變過。”

不等玄寧再次開口,盛鳴瑤借機抽出了被他扣住的手,客套地揚起了一個官方假笑:“看來玄寧真人要去處理內務,清理門戶了,那麽晚輩也先走一步,就不打擾您了。”

“對了,您有空也去治治這般若仙府的人,這見人就跪可是個大毛病,膝蓋這麽軟,以後恐怕要連累終生啊。”

話中滿是嘲諷,只是她神色鮮活,朝氣滿滿的樣子,讓玄寧根本不想打斷。

他確實有事要處理,所以沒有阻攔盛鳴瑤離去,而是看著她轉身。

青色的身影像是一只破繭而出的蝴蝶,卸下了所有的重擔,只需要在這世間翩然起舞。

不可追,不可及。

“盛鳴瑤。”

在她離開前,玄寧再一次開口。

“我從未跪過。”

像是為了腔調什麽,他又重復了一遍:“從未。”

不用他說,盛鳴瑤也能猜到。

玄寧這樣高傲冷淡又目下無塵的性格,怎麽可能下跪呢?

盛鳴瑤聳聳肩,側過臉,神采飛揚地沖著玄寧挑眉:“這也與我無關。雖然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但玄寧真人日後若還有事要找我,我在大荒宮靜候。”

盛鳴瑤已經想通了。

既然玄寧已經知道了自己沒有死去,躲也沒用,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與他交鋒。

躲什麽?怕什麽?對於玄寧,從始至終,她盛鳴瑤都敢說一句‘問心無愧’。

見盛鳴瑤笑了,在她徹底轉身的瞬間,玄寧也露出了一個淺薄的笑意,淡得散在空中也無人注意。

他望著盛鳴瑤離去的身影,又看到她偏過臉,和純戴劍宗的小子說了些什麽,那樣子似乎是帶著笑的。

最後,兩人朝著不遠處的小商販走去了。

在玄寧眼中,所有喧鬧的人群皆是虛妄,只有那個青色的身影印在眼底,無比清晰。

玄寧猶記得盛鳴瑤曾說過,她並不喜歡白衣,而更喜歡明亮些的色彩。

現在能不被束縛,想必她快意至極。

其實這樣很好。

思及此,玄寧收回目光,不過須臾,他就又變成了不近人情的白衣仙人。

所有的燈火闌珊都被玄寧斂在了心間,即便是常雲也半點沒有發現端倪。

“你是說,這幾個弟子又去挑釁了大荒宮的弟子?”

在經歷了一天的波折後,剛剛回到般若仙府的常雲驟然見到面覆寒冰的玄寧,又從他口中大致猜測出了事情的原委,深深嘆了口氣。

一瞬間,這位執掌了般若仙府多年的仙人像是瞬間感受到了歲月的流逝,總是笑呵呵的面容也變得蒼老。

是自己錯了嗎?是般若仙府的門規錯了嗎?

出身論人是否太過偏頗?這些生性驕傲的弟子一個個相貌堂堂,器宇軒昂,每每惹出亂子,幾乎全是由他們挑起。

“我們這些弟子啊,可真是給我長臉。”

在令人將這幾位弟子提前送回般若仙府,並勒令他們在思過崖悔過後,常雲走到了玄寧身後。他對著窗外,摩挲著掌心中工藝粗糙木雕,再次嘆了口氣。

“那大荒宮的弟子,你可問了他姓名?”

玄寧拿起了手旁的茶盅,給自己倒了杯茶,準備好一切後,才不鹹不淡地開口:“盛鳴瑤。”

僅僅三個字,驚得常雲當即轉頭,嘴唇囁嚅,須臾後才終於憋出了一句:“你見到她了。”

“見到了。”

“你和她……”

“無關。”

玄寧抿了口茶,擡眸看向了驚愕惱怒的常雲,眉宇間難得帶上了幾分戲謔。

“如今非親非故,她又不再是般若仙府的弟子,現在自然與我無關了。”

這並不代表玄寧放棄。

他摩挲著掌心的龍紋玉佩,垂下眼睫,掩住了眼中神色。

他們往後的日子還很漫長。

青山允白頭,綠水可微皺。

既然確定了盛鳴瑤還活著,玄寧就不會放棄讓她回到自己身邊。

師徒也好,其余也罷。

只是有些事,盛鳴瑤永遠都不必知道。

比如……那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