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第2/2頁)

可憐,可笑,可悲。

時至今日,朝婉清到是半點也不敢肆意拉著玄寧撒嬌了,甚至連他的衣角都不敢觸碰。

人人皆以為在盛鳴瑤身死之後,玄寧會對剩下的弟子更好,也有人猜測玄寧本就不在意盛鳴瑤這個弟子——畢竟她只是一個替身嘛!

既然朝婉清這個正主都回來了,又是個修煉天才,那盛鳴瑤非但是替身,更是一個毫無資質的蠢貨,早就沒什麽用處了。

只有朝婉清知道,並非如此。

或者說,從來都不是如此。

過去的時候,玄寧對她很好,好到不忍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細心周全,仿佛自己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風一吹就會破碎,半點也不讓自己沾染塵埃。

曾經的朝婉清被養的天真無辜,她因妖族血脈的緣故,又因母親動用了族內秘法,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住她,導致朝婉清一出生就比常人多了百年的靈力,經脈也比常人通常得多。

所有人都在說般若仙府又出了一個天才,實則不然。

若說這一切令朝婉清不安,那麽突然變得出色至極的盛鳴瑤,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尤其是玄寧對待盛鳴瑤的態度。

與對待旁人不同,與對待自己更不同。

自己仿佛是一個易碎的花瓶,縱然小心呵護,也不過是個沒有器物,若是有朝一日想扔也就扔了。而盛鳴瑤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悄無聲息的感染著身邊的所有人。

般若仙府有一些老弟子至今仍念著盛鳴瑤的疏狂不羈,和那句“我見大道亦如是”。

而說起朝婉清,他們總是空虛的幾句‘婉清仙子’、‘相玄寧真人的弟子’、‘清麗佳人再難得’。

幾句話反反復復,顛來倒去,卻再沒有別的了。

就好似出了一張臉和身份外,朝婉清這個人,一無是處。

“玄寧真人考慮的如何了?”蒼柏斂去了面上的笑意,清越的嗓音沾染樹影,無端變得低沉,“可要為了你心愛的好徒兒,和我一戰?”

若是往日裏,玄寧絕對容不得旁人對他這般放肆地嘲諷,不過眼下,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

“這是鬼卵爪。”

玄寧清冽的嗓音中浸滿霜雪,他沒有分給站在他身側的朝婉清半個眼神,直直地將目光投向了蒼柏,目光淩冽,“你是出身魔界。”

“出身魔界之人可不是我。玄寧真人這般神通,為何不用引蹤術探查一番?”

蒼柏說話時永遠透著一股漫不經心,好似這無論塵世如何顛倒,都與他無關一樣。

見玄寧並未立刻動手,蒼柏露出了看好戲的眼神,他後退了幾步,輕描淡寫道:“這般優柔寡斷,可一點也不像玄寧真人的性格。還是說,玄寧真人自己也不敢確定蹤跡?”

最老套的激將法,偏偏玄寧必須上鉤。

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早就不止驚動了一人。常雲與丁芷蘭一並趕來,大荒宮那邊,田虛夜與桂阿也來得十分湊巧。

蒼柏輕描淡寫地略過了自己與玄寧的比試,只說自己路過般若仙府之外,去被鬼卵爪纏住手腳,幸得玄寧真人相救。

相救?

常雲遲疑地看了眼玄寧,見他不發一言,可也並未反駁,心中有了譜。

“既如此,也要給大荒宮一個交代。”

聽見這話,不知內情的丁芷蘭用詭異的眼神瞄了眼常雲。

曾幾何時,般若仙府與大荒宮的關系已經這般和睦了?

常雲並不在意這些,他將玄寧手中的鬼卵爪接過,靈力隨心而動,之間一簇紫色的火苗憑空出現在鬼卵爪的上方,隨著火焰愈加燃燒,鬼卵爪掙紮過後,無力垂下。

紫色的火焰熄滅,化為三道浮於空中的虛線。

一道最淺的光芒指向滿面無措驚慌的朝婉清,另一道稍強的,指向了正恨恨看著蒼柏的厲成蔭。

最後一道最濃重的紫光,則沒有落於在場任何人身上,而是直接往西北方向散去。

這代表第一個經手鬼卵爪的人,就在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正是般若仙府所在的位置!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光芒消失,啞口無言,饒是田虛夜巧舌如簧,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向來以正道魁首為名的般若仙府居然檢測出了弟子不禁留存魔物,更是有可能直接有魔物混入宗門?!

“所有弟子返回飛樓之內,除非命令不得外出。”

趁著看到這一幕的人還不算太多,常雲當即下了這個指示。一旁的田虛夜十分識趣,與桂阿對視一眼,當即決定告退。

他們不知道,此時此刻,大荒宮的地界內也出了亂子。

盛鳴瑤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