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在騙你(第2/3頁)

這難道不是愛嗎?

愛一個人,不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和她長長久久嗎?

松濺陰想不明白,也懶得再去想了。

他終究是魔,他不會愛人,就連春煉幻境中那拙劣的模仿,最後也落得畫虎不成反類犬。

松濺陰能表達自己喜愛的方式,無非是將自己擁有的權利、權勢、珍奇異寶等等一切奉上。

他開不了口。

從來沒有人教過松濺陰怎麽去‘愛’,也沒有人教過他如何表達‘愛’,久而久之,松濺陰以己度人,只以為將自己喜歡的——最喜歡的東西贈予,便是表達了愛意。

可她們都不要,無論是他的母親,還是盛鳴瑤。

哪怕是松濺陰剖開胸膛,親手將留有余溫的心臟剜出奉上,她也只會嫌臟。

嫌臟啊。

可那已經是松濺陰能表達出的,最真誠的愛意了。

“……只因為,我是魔嗎?”松濺陰擡起眼,他半邊的臉都布滿了魔紋,對於不該有太大情緒起伏的分身來說,這樣的情況十分危險,隨時有可能爆裂,反噬本身。

不過松濺陰不在乎這些了。

這麽久以來,從前一世到現在,他所做出的努力不僅是為了自己能站在巔峰,他更想證明,‘魔’也沒有錯。

存在即合理。

若能讓世人承認了‘魔’,那麽他們未來的家,未來的孩子,都會活得更加快樂,更加肆意,他們會擁有一個更好的、嶄新的、與他自己截然相反的人生。

這一世,一切也都沒有太大改變,只是盛鳴瑤不再喜歡他了。

“對,你是魔。”盛鳴瑤警惕地看著松濺陰,冷若冰霜,“我從不喜歡肆意踐踏他人生命,僅憑自身喜好做事的魔。”

凡為魔者,必定手中滿是鮮血。

或許是骨子裏總還留有一絲現代人的理智,盛鳴瑤對於生命的敬畏,遠超於他人想象。

松濺陰幾乎要笑出聲,事實上,他也真的笑了出聲。

身著血紅色衣衫的男子站在原地,布滿了魔紋的臉妖冶又狂傲,他笑出了淚,就落在眼尾,只是站在他對面的盛鳴瑤也不知這是真是假。

松濺陰像是能感受到盛鳴瑤的警惕與質疑,這一次,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懷了。

“你是不是還在恨我?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還在騙你?”

你看,他是魔,所以眼淚也是假的,骨子裏流著的血都是臭不可聞的,又哪裏能讓人喜歡呢?

如果沒有那個夢,松濺陰也不在乎那些淺薄無聊的小情小愛,但曾經的夢那麽美好,美好到觸手可及——

松濺陰再也放不下了。

“我沒覺得你騙我,我討厭你,也不僅僅因為你是魔。”盛鳴瑤簡直莫名其妙,“松濺陰,你憑什麽覺得在傷害了一個人後,只要表達出歉意,被傷害的人就必須原諒你?”

這個論調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到好像是受害者斤斤計較,欲置人於死地了。

說到底,既然是受害者,那她就是有權利恨,即便恨一輩子也不為過,旁人都沒有理由指責於她,更遑論是加害者了。

松濺陰猩紅的眼睛隱隱透露著癲狂之色,偏偏語氣又輕柔,像是即將消散於黎明的星火:“所以,無論我做了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因為我曾經犯下的錯,曾經對你的欺騙,是嗎?”

盛鳴瑤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索性承認道:“是。”

松濺陰深吸了一口氣,他像是終於確定了什麽,又終於放下了什麽,臉上的笑容愈加妖冶惑人,像是地獄中盛開的罌粟。

“但我不是。”

“哪怕你今日說出如此絕情之語,我卻還是放不下你。盛鳴瑤,你必定要和我回——”

松濺陰話未說完,一道驚雷直接從天而降,劈在了他的身側,若非松濺陰躲得快,又以魔氣遮掩,恐怕此時這分身,早已被劈得煙消雲散。

不過這樣一來,原本松濺陰營造的氣氛,也被毀得一幹二凈。

他心中惱怒至極,擡起頭,那人也不遮掩,直接落在盛鳴瑤的身側,毫不避諱地牽住了她的手。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還漫不經心地擡起頭,不偏不倚地‘望’向了松濺陰所在的位置,問道:“你要帶她去哪裏?”

是蒼柏。

少年的容貌昳麗到不似真人,哪怕閉著眼,也能讓人為他的容貌驚嘆。

盛鳴瑤一見蒼柏就覺得安心,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輕松的笑意落在松濺陰的眼中,更是格外地刺眼。

若是蒼柏沒有出現,松濺陰還能欺騙自己,盛鳴瑤只是不通情愛,然而偏偏蒼柏出現了。

兩相對比之下,差異太過明顯,松濺陰甚至已經找不到借口再來欺騙自己。

如斯荒謬。

松濺陰望著盛鳴瑤,扯起嘴角。

她現在已經連說謊哄騙自己,都不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