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路婉這一撞整個雀子村都沸騰了,她身世特殊,本就是村裏人茶前飯後的談資,又因為路黨生的離世,大家更加同情她。

前腳沒了父親,後腳大伯大娘就想霸占她家的房子,但凡講究臉面的都幹不出來。

“村長,你得站出來主持公道,不能讓別的村逮著這事說咱雀子村欺負沒爹沒媽的小姑娘。”

“是啊村長,誰家沒有半大的小子待嫁的閨女啊,以後說親別人走訪起來還當咱們雀子村都是這樣黑心腸的。”

那些為路婉出頭的人中,有真心可憐路婉的,也有因為看不慣張俏妹而為路婉說話的,張俏妹為人刻薄張狂,不得人心,真讓她得了路家老二的瓦房,豈不是要更加得意?

事情鬧大後,村長終於站出來表態,他們雀子村堅決不許有人打路婉這個孤女的主意,那兩間瓦房是路黨生留給女兒的資產,是路黨生自己掙錢蓋的,也不存在任何外債問題。

至於張俏妹所說的贍養老人的問題,當年路家兩兄弟分家就已經分的清清楚楚,路老大贍養父母,主宅也由路老大繼承,不能因為路老二忙的好蓋了房子路老大就來扯皮子。

張俏妹不服,揚聲道,“村長,這房子是姓路的,以後路婉這丫頭要是嫁人了,房子豈不是要落在外姓人手裏!”

張俏妹的話說的不無道理,在農村,沒生出兒子的被人稱作“絕戶頭”,哪怕現在全國上下都在實行計劃生育,但農村裏真正落實起來非常困難,第一胎生女兒的人家偷偷摸摸都想生兒子,兒子有什麽好處,自然是傳宗接代,將一家之姓綿延下去,百年之後也有人供奉香火,不至於在地底下沒錢花。

張俏妹問出這話後,連村長都如鯁在喉,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作為村長,他得保護村裏的利益,這房子是路黨生建的,四舍五入算是他們雀子村的,如果路婉以後嫁到別村,房子豈不也成了外村人的資產?

張俏妹見村長不說話,就知道自己問對了,得意道,“村長,你看,我要這房子也不全是為了自己,路婉這丫頭以後總歸要嫁人,還能在家留幾年呢?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麽區別?”

村長知道她的心思,但自己的話已經說出來了,沒有剛說就反悔的道理,冷然看著張俏妹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別總看著別人家的一畝三分地,同樣是做父母的,為什麽你就不能給兒子忙出間瓦房來!”

村長是有資格說這話的,因為村裏最氣派的五間瓦房就是他家的,三個兒子一人一間,敞亮又氣派,每天在院子裏轉兩圈心裏都冒著熱氣的舒坦。

張俏妹沒達到目的心裏自然不高興,但村長並沒有把話說絕,證明還有可爭取的空間。

她心想,大不了再等兩年,等路婉滿了十八周歲,她就找人給路婉說親,只要她嫁出去,定要讓路婉把房子吐出來!

這些事發生在路婉暈倒後,路婉本人還無從知曉,事實上,真正的路婉已經死了,醒來的是一個異世的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同姓不同名的醫學博士,但從她醒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成了路婉,要以路婉的身份生活下去。

早在昏迷中路婉就已經接受了原主的記憶,醒來後感覺頭昏腦漲,初步斷定是撞擊後遺症,也就是醫學上的腦震蕩。

她躺在原主的房間裏,頭上的傷口由衛生所的醫生消毒後裹上了紗布,除了頭昏腦漲外,她還感受到了一陣饑腸轆轆,畢竟昏睡了一天一夜,肚子早就餓空了。

家裏分外安靜,只有母雞在院子裏傳出嘰嘰喳喳的叫聲,身邊連個留下照顧的人都沒有。

父親去世後,路婉近親就只剩下了路老太跟大伯一家,張俏妹自然不會管她,路老太身體不好,一天裏大多數時候都躺在床上,至於村裏其他人,自家的事都管不過來,出面關心一下已經很不容易,哪裏會時時刻刻的過來照應。

路婉已經做好了獨自生活的準備,原主是高二的學生,像她這樣的情況,只有考上大學才有出路,現在是暑假期間,路婉決定重新復習八十年代高中知識,一定要以最優異的成績考上醫大。

本碩博連讀了八年,好不容易轉正,在教授的帶領下開啟自己治病救人的新篇章,一朝回到解放前,這些年吃的苦都要重新來一次,好在知識是刻進骨子裏的,她也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以後學習起來會事倍功半了。

路婉想下床找些吃的,剛起身眼前就一陣發黑,推測是撞擊後的腦震蕩,還有幾天沒吃飯引起的低血糖。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路婉透過窗戶往外看,一個梳著長辮子的女孩正端著碗走過來,是堂姐路珍。

“小婉,你醒了?怎麽樣,頭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