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2頁)

“來……”注意到小女孩的陶湘將對方招到近處,主動夾給了她一塊糍粑,“你叫什麽名字啊?今年幾歲了?”

聽到問話,陳家的小女孩卻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睜著一雙黑黢黢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陶湘搖了搖頭。

“她是個啞巴!”有個小男孩大聲嘲笑了句,周圍其他的孩子也轟然大笑起來,還唱起了拙劣編造的童謠。

歌裏的地方話音太濃,陶湘沒有怎麽聽出來,但猜測應該是嘲諷陳家阿婆與小女孩兩個人眼瞎啞巴的意思。

趙家的大人們還在家裏午休,沒有人管教這些小孩,一個個的也不怕生人,皮上了天。

陳阿婆在裏屋聽到動靜拿著竹棒跑出來,虎著臉把他們都趕走了。

這個老人給她殘疾的孫女支起了一片天。

“老惡婆出來了!”孩子們尖叫著一哄而散,行為無知又惡劣。

小女孩也就是陳果果被陳阿婆領進屋子裏,她既沒難過也沒傷心,像是習慣了這種遭遇,甚至還對著陶湘甜甜地笑了笑,讓人看著不免憐惜心疼。

吃完飯後,陳阿婆拿著碗去洗了,陶湘則坐著曬太陽消食,屯子裏突然響起了一陣陣尖銳的哨聲,社員們要開始上工了。

陶湘看了眼手表,恰巧一點過半。

旁邊正屋裏的趙家人拿著鋤頭、苗籃等物也出來準備下地了,那是一對其貌不揚的中年夫妻。

男人比較沉默寡言,而女人就顯得十分潑辣,不好相與。

她瞪著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誇張地上下打量著陶湘,那目光令人不適,好在他們很快就走了。

陳阿婆與果果也是要去田裏做農活的,在鄉下小至五歲小孩,大到八十歲老人,只要是下地幹活,都有工分可分,就多點少點的事。

陳家條件差得很,所以果果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跟著陳阿婆下地,現在也算是個熟練工了。

不像趙家的四個孩子,最大的十二三歲,還整天攆貓逗狗,不做什麽正事。

西廂裏兩個原住民一走,便只剩下陶湘一個暫時沒鑰匙的外來戶看門,趙家的孩子們也不知都跑去哪裏瘋了,屋門關得嚴嚴實實。

感覺沒什麽好玩的陶湘無聊極了,吃飽喝足後困頓又上頭,她便打算收拾了外面晾曬的被褥回房去鋪著休息,飽飽地睡個午覺後再說。

恰巧外面的風忽然大了起來,飄飛的雲遮住了太陽,天氣一下子變得陰陰的,有種秋意盎然的涼爽,也帶著一絲平原地區少有的潮氣。

見再曬下去也曬不到什麽陽光,陶湘趕緊抱著院子裏晾衣繩上的鋪蓋回了自己的小隔間。

這些都是陶家嬸嬸給陶湘準備的新被蓋,從店裏買回來以後就及時將被套等都拆洗晾曬過,此時上頭還彌漫著一股幹凈暖洋的皂香。

光禿禿的單人木板床很快被陶湘鋪上厚實的柔軟織物,齊整且舒適。

她又將洗幹凈的藍色碎花布包敞開成整塊布蓋在狹小的書桌上,大小合適,看著也順眼多了。

只是隔間到底還是面積太小,給人收納的地方有限,陶湘只能緊著外人看不見的床底下塞。

不著急穿的秋衣冬襖依舊放回鋁箱裏置在床下,其他熱水壺、搪瓷杯、洗臉盆卻都要拿到面上來,這些都是每天要用的。

除此以外,陶湘發現陶家嬸嬸還給她準備了諸如雪花膏、萬金油和牙膏牙刷木梳等物,就連女兒家用的月事帶和草紙也給帶了一些,實在不是一句體貼可以稱道的。

小東西雜而亂,陶湘已經沒地方擺放了,只能姑且先一股腦兒丟在書桌上。

她想著等一會兒陳家祖孫倆回來以後,自己就去找木匠再訂做兩個收納箱,還有小鞋櫃也要來一個,到時候統統放在床底下,既不占地方,瞧著也清爽……

陶湘心裏一邊盤算著事,一邊去關屋門準備睡覺。

但就在她站在西廂門口預備關時,四合院裏忽然進來了一堆人,正是中午時分開的那五個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