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3頁)

至於陶湘拿回來的那些土豆、玉米什麽的都還在,一點沒少。

陳阿婆已經默認將陶湘當做家裏的一份子,因此大家的口糧實際上是共通的,你吃我一點,我吃你一點,像陶湘至今吃的紅薯粥就是從陳家的糧食裏拿出來的,而她自己的那點早沒了。

陶湘不在的時候,阿婆盤算過,家裏這些糧夠三人節省點一起吃到春耕不成問題,只是老人家從不拿到明面上說。

見陳阿婆這般考慮,陶湘越來越不好意思提及要搬出小隔間住到知青宿舍那去的事,恰巧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又提及收地裏過冬菜的事情。

煤爐上“咕嚕嚕”煮著紅薯蕎麥的薄粥,陳阿婆率先給陶湘盛了一碗,嘴裏欲言又止地說道:“陶知青,馬上年關要到了,地裏的冬菜也到時間收了……”

秋收後,陳家的自留地上種了不少菜,諸如一些青菜蘿蔔雪裏蕻等常見冬蔬,有些比如大青菜,打了霜落了雪也不著急采摘,但像是做鹹菜用的蘿蔔與雪裏蕻等就要抓緊時間收回來了。

先前陶湘又要忙著排練,又要準備縣城大會,陳阿婆出於種種考慮一直忍著沒說,眼見一天天寒下去,怕地裏的菜被凍壞,腳仍舊沒好全的她還是忍不住羞赧地開了口。

陳阿婆那腳也就在家裏走走行,地是下不了的,一切只得拜托陶知青。

陶湘聽了以後連忙點頭應承下來,陳家的田不多,她一個人忙活個兩天足夠了,至於搬出去的事,還是等幫陳家收好了菜再說。

說幹就幹,打定主意的陶湘幾口喝完了碗裏的粥,把青篦碗交給陳阿婆接手去洗,自己則提溜起小隔間床底下的背簍與一把鐮刀準備出門割冬菜。

臨出門前,陳阿婆還想讓果果跟著,好幫忙做些事情,但陶湘摸了摸果果的手,搖頭拒絕了。

只見小小的女娃因著沒有厚實的冬襖,身上被陳阿婆套了一層層單衣禦寒,臉卻依舊被凍得通紅血絲,冰涼的小手上也長出了幾個暗紅色的凍瘡。

陶湘哪還舍得讓她做事,只是從自己的屋裏拿出了曾經演戲用剩下的半罐雪花膏塞在果果手裏,讓她塗手臉。

平心而論,陳家這對祖孫倆品行都不錯,不會倚老賣老仗小賣小占便宜,陶湘也樂得對她們大方,如果不是周圍糟心事太多,實際上住西廂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獨自出了四合院,陶湘也沒著急往屯外菜地裏走,而是先拐去了知青宿舍。

宿舍裏只有其他兩個女知青趴在桌邊扒拉著碗裏麥粒可見的稀粥,正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黃自如並不在,據說是一早就出門去了。

陶湘聞言心中有數,她早與黃自如商定好,只要對方去縣裏成功上交匿名舉報信,那她倆之間的債務糾紛就一了百了,對方顯然已經是去做了這件事。

兩個女知青還不知情,見陶湘一副下地的打扮,忙驚奇地問道:“陶湘,你這是要去哪?”

“去地裏收菜……”陶湘簡單解釋了一下。

自打入了冬,地裏沒活計可幹,知青們都閑了下來,又無法回家過年,只是被拘在屯裏無趣地過著日子,等待接受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安排好的貧下中農教育。

總而言之,女知青們呆在宿舍都快閑出毛病來了。

聽見陶湘說要下地幹活,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冷不丁期待地問道:“能跟你一起去嗎?到時候分我們一點菜吃就好……”

知青在屯裏是沒有自留地的,只有宿舍周圍的一些邊角土地可以使用,只是這時節補種菜苗也晚了,女知青們又同屯裏人關系不好,在生活費被抵扣之後,身邊留下的菜金平均到每天也少,一天才一兩厘錢,根本換不到綠葉菜吃。

這種吃麽吃不飽,餓麽餓不死的生活最是難熬,女知青們苦著臉,眼巴巴等著還未到來的家書,急切盼望裏面或許夾雜了全國糧票錢鈔。

分出去一些菜這種小事,陶湘還是做得了主的,關鍵是有人幫忙事半功倍,她也不用那麽累,一舉兩得,當即便點頭同意了。

有了女知青們的加入,陳家地頭上的冬菜開始飛快地被裝進三人帶來的籮筐裏,照這速度,只要辛苦一天就能都收完。

日頭漸高,寒風慢慢停止了呼嘯,屯裏開始飄起炊煙。

不知不覺忙活大半天,陳家的地處理了過半,陶湘看了眼腕表,都快到中午了,見兩個女知青都出了不少力,仍在一聲不吭埋頭苦幹,她也爽快一回,額外答應承包她們的午飯。

就鍋裏多撒一把蕎麥,再添兩雙筷子的事,卻把兩個女知青感激得不行,三人背著籮筐返身往屯裏四合院走。

然而沒行幾步,迎面就看見有屯民疾步來尋她們。

原來旮沓屯來了縣城的公安,說是有屯裏的人去交舉報信的時候被當場碰上了,這回帶過來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