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自從之前在周末莫名其妙地下場跟城北那邊打了半場球賽後,顧鋌那家夥就開始死乞白賴地黏上沉鹿。

他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臉皮厚得像是一堵墻,怎麽趕也趕不走。

連著幾天一到放學的時候,顧鋌來淮南一中校門口堵過沉鹿,不過每次被她冷臉趕走了。

這人真是麻煩,怎麽和個狗皮膏藥一樣黏上就甩不掉了。

因為最後顧鋌自願離開也不是真的被少女的冷臉嚇到,反而是怕適得其反的招數惹了沉鹿生氣。

按照少女的脾氣,若真是將她徹底激怒,以後怕是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他這人雖然沒皮沒臉,倒也懂分寸。

每當沉鹿去接沉呦呦放學回家的時候,小女孩都會特別警惕地向四周張望。

今天也不例外。

小女孩視線往後面看了看,又往旁邊瞧了瞧。

“之前那個討厭鬼呢?他今天有沒有跟來?”

“……沒。”

顧鋌之前在校門口等沉鹿的時候,竟然生生跟著她到了幼兒園門口。

沉鹿生怕到時候沉呦呦瞧見了又要哭鬧,於是冷臉讓顧鋌離開,結果晚了一步,小女孩先跟著唐羽微出來了。

然而,當時的顧鋌並不知道沉呦呦對他的排斥,甚至還不知死活地湊過去要和她打招呼。

如果說陸謹行只是看上去有些嚴肅,是那種不怎麽會讓小孩子感到親近的長相,是那種讓所有小朋友都會感到害怕的模樣。

顧鋌生來就長得面兇,哪怕生的輪廓分明,劍眉星目,卻也沒辦法掩藏住眉眼裏的那股子戾氣。

因此無論他面無表情還是笑眯眯地時候,旁人都會下意識以為他要開始動手了。

這樣一來,哪怕顧鋌什麽也沒做,只是低下頭和沉呦呦打個招呼,小女孩也被他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打一個不恰當的比方,如果說陸謹行是童話故事中的大灰狼,那麽顧鋌則是社會新聞中,所有小朋友印象裏那種拐賣小孩子的壞人。

因此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在沉呦呦和顧鋌視線對上的瞬間,少年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將與對方打招呼的話說出口,小女孩便嚇得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一時間,場面熱鬧至極,簡直令顧鋌畢生難忘。

沉呦呦的哭聲很是嘹亮,她這麽一鬧起來,周圍來接孩子的家長們也下意識將視線挪到了他們幾人所在的地方。

與此同時,小女孩的哭聲不僅吸引了大人的目光,也同樣感染到了別的小朋友。

他們不約而同地朝著沉呦呦所在的方位看過來,先是看到了顧鋌那麽一大高個子佇在那兒,再瞧了眼被嚇的不輕的小女孩,頓時感同身受般得紅了眼眶。

不知是誰最先開始跟著哭得,總之在最膽小的幾個小朋友跟著哭起來後,哭聲像是能夠傳染似的,此起彼伏,就沒停下過。

那撕心裂肺的勁兒,險些把門口的保安引了過來。

從那之後,顧鋌便再也不敢來幼兒園那邊了,更不敢主動和沉呦呦打招呼了。

這幾日顧鋌也就過來找找沉鹿,以賭注還沒有兌現為由和她聊幾句。

然而一旦聽見少女要去幼兒園那邊後,他便立刻停下腳步,絕不敢再跟著過去。

心有不甘又毫無辦法,顧鋌只能三步一回頭地郁悶離開。

在聽到沉鹿這麽說了後,沉呦呦這才松了口氣。

她伸出小手緊緊牽著沉鹿的手,生怕顧鋌又突然竄出來搗亂。

“那個人真討厭,他幹什麽非要纏著你?”

沉呦呦小聲嘀咕,悶悶不樂地用腳提著腳邊的小石頭。

“自己沒姐姐還要搶別人的姐姐,真是臭不要臉。”

“放心,他不敢惹你。”

“哼,這我當然知道。他要是再敢過來,我就跳起來打爆他的頭!”

她這麽說著,小拳頭捏得緊緊的,好像下一秒就要重拳出擊似的。

沉鹿沒在這個時候不識趣地挫小女孩的威風,她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視線觸及到了沉呦呦的頭頂,發現她頭發上別著的那個紅色的草莓發夾褪了色。

這個草莓發夾是沉呦呦之前手工課和唐羽微一起做的。

她的是草莓,唐羽微的是櫻桃。

上面的顏色是用畫筆塗的,晾幹了之後別在頭上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不過畢竟材料不到位,制做得粗糙了些,質量什麽的自然沒有外面買的好。

“沉鹿,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麽呀?”

沉呦呦一臉莫名地看了過去,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眸子清澈得像是一泓山野溪水。

幹凈透亮,又充滿朝氣。

“你發夾顏色有些褪了,要不要一會兒我再去給你買一個新的?”

前面就有一家專門賣發飾的店,平日裏沉呦呦紮頭發的頭繩之類就是沉鹿在那裏買的。

那裏面有很多小朋友喜歡的樣式,質量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