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四貝勒畢竟是已經入朝參政的人,哪怕他不與旁人熱絡,旁人也不會一直忽略他,是以,並不能一直陪十四弟閑坐著。

再說了,十四弟也並非是小孩子,他也沒打算一整場宴席也都陪著半大的少年閑聊天。

“當哥哥們的都忙,就咱們閑著。”九爺湊過來的,後邊還跟著一尾巴。

九爺和十爺,素來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哥倆是一塊過來的,說風涼話也是一起。

“那可不見得,十三弟不正忙著呢嗎。”十爺小聲嘟囔道,也知道這背後說人不好聽。

胤禎一只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幹脆把裝蜜水的酒壺拿了起來,親自給兩位哥哥倒上。

兄弟們多了,彼此之間自然會較勁兒。

不過,他們仨在這兒暗戳戳的說人小話,未免不坦蕩了些。

“酒喝多了傷身體,兩位哥哥還是喝些蜜水吧。”

免得說胡話。

今兒這樣的場合,還是謹慎些為好,別被有心人傳到皇阿瑪耳邊去。

十爺一口悶下,表情很是無奈,十四弟這大半年來性子可比以前軟和多了,有點兒……不敞亮。

也不知是好是壞,不過這說起話來太沒勁了。

九爺就敞亮多了,即便喝了十四弟親手到的蜜水,也沒見有領情的意思。

“十四弟近來可是與我們生份了,同住在阿哥所裏,這小半年就沒見你去找過我們兄弟倆。”

倒是跟老四親近了不少,要麽說是一母同胞呢,哪怕年歲相差了這麽大,老四又是個人嫌狗憎的性子,也沒耽擱這哥倆感情越來越好。

胤禎還是挺無奈的,這哪裏是兩個哥哥,分明是兩個還需要人哄的弟弟。

“九哥這話說的可就虧心了,在上書房日日都能碰面,在演武場上,咱們可是要一塊兒上課的,再說了,我沒去找你,你也沒來找我呀。”

大家彼此彼此,就算是生份,那也是彼此生份。

胤禎可沒打算哄人,真要論起來,他還是年歲小的呢,再說了,皇子紮堆有什麽好處。

九哥和十哥雖沒入朝,但心明顯是向著八哥的,約等同於是直郡王黨。

他就算是要站隊,那也得是跟著親哥哥一塊站到太子身後,跑直郡王那邊去算什麽。

“我說的是你怎麽不去……算了算了,不提這些了。”九爺把杯子放下,又讓太監拿了新酒杯倒酒。

這些事兒是扯不清楚的,往日他們都是去八哥那裏,十四弟雖然不比他和十弟往八哥那裏跑的次數多,可也不像如今這樣。

若是棄八哥選了太子也就罷了,瞧瞧老十三現在有多風光,簡直是踩在他們這些哥哥們身上出風頭。

可十四弟也沒去捧太子的臭腳,這小半年裏也就是跟老四多了幾分親近。

可老四有什麽呀,整天冷著一張臉,說話也不討人喜,老三都能被封為郡王,到老四這兒就直接成貝勒了。

嘖嘖嘖,還真是讓人想不明白。

宮宴也好,家宴也罷,胤禎也就是隨大流,照著規矩來,既不出風頭,也不出岔子。

在一片白茫茫中,終於迎來了康熙三十八年。

守夜對於少年人來說還是件苦差事,尤其是老老實實坐在一邊,沒有娛樂節目,也沒有手機電腦,幹巴巴的坐著,餓了吃些點心,渴了喝些茶水,實在困得不行了,那便拉個人聊聊天兒。

如此熬這一整夜,胤禎困得腦殼疼。

新年伊始,他頭一個願望就是趕緊躺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這願望在大年初一也不是那麽好實現的,最起碼在夜幕來臨之前,胤禎壓根就沒這個時間回去睡覺。

這年頭,什麽身份都不容易。

做阿哥都不能歇著,做皇上做妃子的同樣也不能歇著,就連太後這般年歲,也得一樣熬。

這是胤禎有史以來,過過的最鄭重、最有年味兒的一個春節了,膝蓋都已經跪青了,要知道他可都還穿著棉衣呢。

這罪遭得……

不過,人總是要學會苦中作樂。

過年這幾天最起碼不需要去讀書了,師傅們也都沒留什麽功課,過了大年初五,也就沒什麽必須要參加的宴會了。

大年初六這一天,好歹是能痛痛快快地睡上一整天。

如果四哥不來的話,胤禎或許真能睡上一整天,當然,這樣的話,晚上肯定會失眠。

日上三竿,午膳時間都已經過了,胤禎還在夢裏頭呢,沒被饑餓喚醒,被一只小京巴給喚醒了。

雪白色的長毛,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身上還穿了件寶藍色的小馬甲。

這模樣確實是四哥養的小京巴,明明是長毛犬,一身雪白的毛發,又基本上都待在溫暖的房間裏,按理來說肯定是凍不到的。

但是對於真正的愛犬人士四哥來說,這小家夥也就是在最熱的夏天,不需要穿什麽小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