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成算在心(2)

山靈界一向是草木郁郁蔥蔥,然而在山靈界也有一個禁地——縛靈淵。在這裏即便是烈日當空,仍舊顯得陰沉。靠近縛靈淵的地帶草木不生,一片荒涼。從淵下還不時有陣陣陰風湧上來,下面深不可測。

一襲黑衣的景休站在淵口,面色冷清,黑衣隨著淵下湧上來的陰風吹動。

他仰頭似乎在看著陽光,一縷縷的陽光穿透層層霧靄,照在他身上,卻依舊沒有一絲的暖意。他的思緒漸漸遠去,仿佛看到的以前的畫面。最疼他的兩位兄長和年邁的父親及全族的族人也是在這樣的日子,跪在這裏,垣渡令人殺死他們,那時他才八歲。那時,這裏到處彌散著一股血味。景休黝黑的眸子逐漸變得猩紅。

赤鷩來到景休身邊,躬身行禮:“國師,時辰到了。”

這聲音把景休從遙遠充滿猩紅的回憶中拉了回來,他通紅的眸子恢復了黝黑色,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快意,沖著圍坐著的眾山靈界法師揮了揮手。

赤鷩點頭領命,來到縛靈淵口,望著懸在洞口石頭上衣著狼狽的烈夷族人,大聲說道:“爾等本就是被天族摒棄之人,來到我山靈界,卻不知感恩,造反謀逆,不服教化,還敢刺殺國師,以下犯上!今日國師開恩,不取爾等性命,將爾等投至縛靈淵下,還望爾等洗心革面,靜思己過,不要怕辜負了國師的一番苦心。”

縛靈淵口,懸在半空有一座石台,一群烈夷族人衣著狼狽,他們雙手被鐵鏈束縛在背後,老人面露哀色,年輕人眼中迸射著恨意,小孩子們則都是帶著恐懼窩在身邊的親人,但每個人的衣襟上,都有一個醒目的家族圖騰刺繡。這些是仲昊的族人,烈夷一族僅剩的族人。

被綁在最前面的一名老叟聞言,不屑的啐了一口。他是仲昊的一位族叔,是烈夷一族現存年紀最大的族老,他白發臟亂,面色鐵青,只有雙眼迸射出的恨意與不屑讓人不能忽視。

景休面色淡淡,掃了老叟一眼。

赤鷩右手一舉,眾法師雙手結印,低聲吟唱法訣,頓時帶著綠絲的點點開始不斷的集聚起來,湧向縛靈淵的上方。

縛靈淵的山壁上本來就布滿黑色荊棘,隨著這吟唱聲,似乎有了生命,也開始緩緩生長起來。

就這此刻,一聲淩冽的女聲響徹當空:“住手!”

景休與赤鷩同時回過頭去,是國主翎月!

她怒氣沖沖,身後還跟隨著石婆婆與元瞳。翎月是真的震驚,她寬大的袖子裏還放著九宸讓元瞳捎來的信,看了信她才知道仲昊族人都被抓,有人通報她才曉得了國師竟然命人押了仲昊的族人,來了縛靈淵!縛靈淵是什麽地方,國師怎麽會那麽做,她不信,國師這些年一直做的不錯,只是剛走近就聽到了眾法師的結印法訣,國師竟然真的……

翎月凝眉走到了景休身邊,一臉復雜的看著景休。

赤鷩連忙拱手肅立:“國主!”

景休就跟沒看到國主復雜的神色,他面色一貫的溫潤,“國主不在宮中休息,怎麽到這來了?”

翎月視線落在那些憤怒的烈夷族人充滿仇恨的臉上,特別是那些畏縮的孩子身上,她心揪了一下:“國師在幹什麽?”

“處置犯人。”景休語氣淡淡。

翎月走近了兩步:“他們犯了何罪?”

“造反謀逆,濫殺無辜,還傷了天族戰將。”景休微微一笑。

翎月眼的余光還在那膽怯的孩子身上:“那是仲昊所為!”

景休嘴角的微笑大了些:“他們本是同族,有何區別?”

翎月聞言,聲音冷了幾分:“同族便該殺嗎?若他日我鳳凰一族有人犯了死罪,莫非你也要株連本君?”

“國主言重了。”景休躬身行禮。

翎月轉身看著依舊還在做法的眾法師,下命令:“讓他們趕快停下!”

綠色的點點越來越濃,縛靈淵上方已經出現了一層小光圈。

黑衣男子站直了身子,淡然:“諸位法師已經閉了五識,陣法一旦開啟,無法停止。”

翎月似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孩子,雙眼充滿不滿與憤怒:“有人作惡,你不去緝拿禍首,卻在這裏濫殺無辜!”

“無辜?”景休皺了一下眉頭,說出的話卻跟寒冰一樣冷:“只誅禍首,不牽連族人,誰能保證今天放了他們,他日他們中不會再出一個仲昊?天族的人是命,我山靈界中人,難道就不是命嗎?”

翎月瞳孔一縮,這孩子……頓時大怒道:“強詞奪理!難道為防有人作惡,就要斬盡殺絕?”

“國主容稟,屬下並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只是將他們鎮在縛靈淵下,靜思己過。”景休摩挲了一下右手大拇指的扳指,淡淡笑道。

翎月指著石台上蜷縮的孩子,大聲質問:“縛靈淵乃死靈之地,有進無回,他們已不是仙身,你將他們投入淵中,與死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