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紀事之我主沉浮 第一卷 歸途日夜憶春華 第十章 西風難解情(第2/3頁)

若微母女已經回宮,朕登基至今已近月余,兒臣想向母後請旨,冊立若微為後!”仿佛在意料之中,張太後並不驚訝也不震怒,她只是揮了揮手,讓侍立在旁的宮女和太監悉數退下,端起案上的茶杯淺淺地抿上一口這才說道:“皇上所請,母後不敢也不能相從!”“母後!”朱瞻基剛想開口,張太後目光一凜便制止了他,“皇上稍安,皇上一定在奇怪母後為何會力保那胡善祥?若論親厚,若微八歲進宮就由母後代為撫育,可以說是母後看著長大的,就如同自家女兒一般。而胡善祥為何能後來居上令母後總是力保於她?”張太後反問道。

“母後?”朱瞻基俊眉微擰眸色暗沉。

張太後:“善祥就像這‘木石’一般,外表樸實無華實則純善至真更有國母之範。皇上細想想,這麽多年從皇太孫府到太子東宮,她為你主持內務一向是有法有度、沉靜柔樸,雖然得不到你的寵愛與青睞,但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奉上馭下,母後找不到她一點兒錯處。”朱瞻基思而不語。

“若微雖好,可是為了她你屢屢逾禮,這就是她的不賢不孝不忠不義。”張太後目光之中閃過一陣憂慮,她微微嘆息之後方說道,“皇上,你對若微就像是當初你父皇對郭妃一般。眾人都說母後心狠,令她為你父皇隨葬。可是你知道嗎?這並不是母後的意思。”“母後?”朱瞻基對上張太後的目光,“難道是?”張太後點了點頭:“你父皇臨終前拉著她的手說道‘生死契闊,與子執手’。”她笑了,無奈的笑容中滿是挫敗感,“你知道你父皇如何對母後說嗎?”朱瞻基搖了搖頭。

“他對我說,讓我莫要怪他狠心。他對郭妃是寵愛,而對我則是敬重。寵愛是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人的情愛。而敬重則是皇上對皇後的恩義。作為男人他此生離不開郭妃,就是死了也希望她能夠相隨相伴。可是他又說作為帝王他很清楚社稷和子孫離不開我。所以他讓我好好活著替他看著你們這些子孫,替他守著我大明千秋萬代的基業。”張太後珠淚輕落面露悲淒之色。

“母後?”朱瞻基怔怔地不知該如何接語。

“如果你父皇也像你一般只為了個人的兒女私情,那他就會立郭妃為後,那麽你就不再是嫡子也就不能繼承皇位。那樣一來乾坤與社稷就會混亂顛倒,你明白嗎?”張太後臉上的悲淒之色轉瞬即逝,此時她臉上一派肅然沒有任何情緒有的只是威儀。

“母後,若微不是郭貴妃,胡善祥更比不得母後。”朱瞻基面色微變,幾乎就要將他對胡善祥的指責和盤托出。

“怎麽比不得?”張太後瞥了他一眼,“別跟哀家說那些有影兒沒影兒的事情,要說善祥為了奪寵暗害若微,除非有真憑實據否則哀家絕不相信,誰若再提,母後就要置她一個‘謗上之罪’。”張太後看到朱瞻基面上似有不服之色,輕哼一聲道:“母後絕不是事非不分之人,若是日後皇上有了實據,到那時就是要廢了她,是殺是剮也全由皇上。只是現在,母後不得不勸皇上,如今剛剛登基根基不穩,還是一切遵從皇祖遺命為好,也省得別有用心之人以此事為由興風作浪陷皇上於不義。”“母後!”朱瞻基還要再爭,“身為天子連立後的事情都不能自主,這君臨天下還有什麽意思?”“糊塗!”張太後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她將案上的茶杯重重一摔,語氣頗為嚴肅,“皇上以為尋常百姓家就可以想娶誰就娶誰嗎?山野村夫都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皇上前日親臨午門迎接庶妃,已經引得朝野上下、百官黎民議論紛紛了,如果再背棄祖命與父命,廢棄元妃改立她人,必將引起百姓與官員們的非議,這樣有損聖德、動搖國本的事情,哀家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執意妄行!”“母後!”朱瞻基站起身沖著張太後深深揖禮,“兒臣自然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兒臣更知道‘後宮不得幹政’!”此語一出,大殿裏立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張太後緊緊盯著朱瞻基,眼中沒有傷心只有失望,是的,除了失望再無其他。

生命中有兩個至關重要的男人,一個是先皇洪熙皇帝朱高熾,為了他,她大半生都處於惶恐之中,殫精竭慮、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熬了二十多年剛剛松了口氣,他就撒手西歸。

另一個就是站在她面前的年輕天子朱瞻基,在寂寞的朱門宮闕之內,他是她唯一的安慰。

從降生之日起他就帶著“懷抱玉奎乃真命天子”的祥瑞之兆。

作為長孫他從小是由婆婆仁孝皇後親自撫育,又因為聰慧機敏被公公永樂皇帝視為“好聖孫”寵愛備至。